而流求经历过了最艰难的创业发展阶段,曾经有过更加复杂多变的政治环境,但都能大踏步地走到今天,说明眼下的三院一会体系有着足够的稳定性。关于天下的治理,历经风波锤炼之后秦观,已经有了极其成熟的观念:决不能只靠一两个贤臣良相才能解决,而一定是需要有一套相对成熟与稳定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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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杭州的情况,真正的原因还是在大议会制度尚未起到功效。因此,他也下定了决心,会尽量加快大议会迁去杭州的进度。所以,他便立即改变了自己的行程计划,表示很快就动身去杭州,然后将老母迁坟回淮南之事交待给儿子秦湛操办。
当初在秦刚从辽国回到流求,秦观专门拉着他听了其在辽国的奇遇,对这些具体的内容连连惊叹不可思议。
作为如今的蜀派学士代表,秦观对外交的理解,是远在此时的所有人之上。他认为,宋辽之间,并不是简单的敌对之国关系,其中还伴杂着近百年来的华夏正统继承之争的纠缠。一个小小的西夏问题,都很难直接通过战争直接解决,而更加庞大及实力强劲的北辽,则更不可能指望着通过武力便可以征服彼此的可能。
对于秦刚因为如此神奇的机缘巧合,进入到大辽朝堂中如此高的地位,甚至能成为执掌一道之地的军事主帅。秦观所判断的,绝不可能是普通人以为的那种“里应外合”、北伐收复幽云的幼稚想法。
因此,在与高俅正式和谈成功、太子在杭州顺利开府之后,秦刚提及再去辽东的想法时,秦观是最支持的,他还主动安慰秦刚,东南七路虽然看起来处于百废俱兴之时,但是毕竟流求诸人的士气正高、中原六路又可依着旧规平稳过渡。而其间出现一些小小的矛盾、冲突以及问题,非常地正常,急不得、也慌不得,不如就留点空间让大家自然适应,再慢慢寻找解决的办法。而秦刚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处理好辽国那边之事。
“这次过来,少游师伯专门让我带了一句话给你,图谋庞大的辽国,有如蒸熊掌一般,真想品尝这种山珍的话,却是急不得,须拔毛去骨、更得小火慢炖耐心十足。”李清照特意嘱咐道。
“哈哈,老师有点多虑了。”秦刚笑道,“我在辽国这里确实是有些长远部署,但还真不是图谋他们,最多也只算是‘经营’他们吧!”
“官人,我知你谋略过人,之前也有诸多机缘巧合在,所以才会有如此这等际遇。只是常言说得好:终日河边走,难保不湿鞋。更别说,你这次还来信说过,眼下得罪了辽国长公主,想这辽国朝堂,也不会比我大宋那里简单多少,不知会有多少双眼睛会紧盯在你身上。恐怕你是有心‘经营’,但也无力挡得住随之而来的各种挑剔与一为难,这些你都想过吗?”
秦刚原本就不想让李清照过于担心自己,但却发现她所讲之语又决非简单地抱怨,却是故作轻松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娘子人在流求,却对这辽国朝堂颇有研究啊!”
“哼!你也别忘了。之前师公在儋州时,你让人去子由师叔公【注,指苏辙】那里取《和陶‘归田园居’》书稿时,也一并带上了两人所有的书稿。后来这些书都在流求陆续出版。其中,便有一部子由师叔公撰写的《使辽纪闻》。”
的确,苏辙在元佑四年曾出使辽国,回来后曾就辽国诸况,详细作了自己的笔录。并针对辽国的君王、民族矛盾以及统治方式三个方向分别写了表章上奏朝廷。只可惜他的这些真知灼见不被当时朝堂重视,大家都在关注于新旧党之间的争权夺利。所以,包括苏辙此外的相关笔记,也是无人能识,尽数束之于高阁。
但这些内容却被菱川书院视为至宝,将其整理成一本完整的《使辽纪闻》,而且编者还贴心地在此书末尾收录了之前沈括、苏颂等人出使辽国时的一些记录文章与诗歌,当然,它们都比不上苏辙所记载并分析得详细。而这本书便也成为特勤房了解北辽基本情况的必读之书。
李清照因为知道秦刚要去辽国,于是也找了这本书来细细研读,遇到不懂与不明白之处,还去找秦观请教。因为,苏辙使辽后,也会经常与在京城的兄弟闲聊,秦观比她们这些只看过书的人,会有更多的理解。
“我自然知道,你之所以继续要来辽国,除了防范这个大宋强敌之外,更是要防备东北方的女真人。师伯也说了,他虽然不太明白你为何那么忌惮眼下并不起眼的女真人。不过他也说过,完全赞同你的总体判断。因为无论是契丹人、还是女真人亦或是奚人等,这些人都一样。只要一有机会,他们便就会北窥中原,伺机南下,掳掠财货、残害汉民。丝毫不能大意!”
听得李清照的转述,秦刚十分感慨。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在这个时代,所谓死读书本之人,只是因为这些人仅仅只会记忆并背诵一些圣贤之言,却不知如何将其应用在复杂而多变化的现实挑战之中。
而真正读懂读通书本知识之人,新党及蜀党的一些中坚人士,他们都能够通过发展与辩证的观点,合理地剖析在大国之间的政治、经济、文化以及民族凝聚力等方面的差别及联系,推导出正确的结论。
只是可惜蜀党领袖苏轼,在政治斗争上还是偏于幼稚,其中弟弟苏辙又过于刚硬与急躁,继而让他这一流派的黄庭坚、秦观等人皆未能在朝廷有过出头用武之地,最终都因英年早逝而湮没在历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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