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迎搀扶着云娘迈入第二辆马车,小蝶随侍庄樱登上第一辆马车,而第三辆马车内满载的皆是聘礼,唐岚端坐于马背之上,护于一侧。
“出发!”
顾冲一声高呼,三辆马车缓缓前行,在众人的注视下,渐渐远去。
瑞丽吉嘟起嘴巴:“轩儿姐姐,他们都走了,只剩下咱们两人了。”
谢雨轩眼中带着些许失落,痴痴地站在那里,依旧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喃喃声道:“公子与姐姐成亲去了,我们应当高兴才是。”
“嗯,公子说,待到秋高气爽之际,便去塞北迎娶我……”
残烛摇曳,映着谢雨轩手中半成的绣品。她指尖银线一顿,望着窗外冷月,不觉发起怔来。针脚在素绢上蜿蜒成兰草,可那细密针脚,怎敌得过心底翻涌的怅惘?
“谢雨轩呀谢雨轩,你何时才能披上嫁衣?”
她对着镜中虚影轻喃,镜里人蛾眉微蹙,鬓边珠花随着颔首轻颤。回想起那年端午灯会偶遇的这抹青衫,至今仍在心头萦绕。
烛花噼啪爆响,惊得她回过神。
指尖刺绣的银针不知何时已刺破指腹,殷红血珠沁在绢上,倒像是兰草沾了晨露。她忙取过锦帕按住伤口,目光却飘向妆台——那里静静躺着支琉璃发簪,是母亲偷偷塞给她的,说:“早晚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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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忽有夜莺轻啼,她披衣推窗,清冷月光洒了满身。远处更鼓声敲过三响,更添几分寂寥。她轻轻叹了口气,将那声轻叹揉进晚风里,转身继续绣未完的兰草。只是针脚再不如先前细密,倒添了几分凌乱,正如她此刻的心绪。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谢雨轩停了下来。她望着那抹郁郁青青,忽然想起女儿家出嫁时,嫁衣上绣着的并蒂莲。指尖抚过微凉的娟绣,谢雨轩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这兰草绣得再好,终究不是嫁衣上的并蒂莲。
黄昏时分,南来的马车缓缓停靠在了京师府城外。
顾冲立于车旁,仰望着眼前巍峨的城墙,忽然觉得这里已变得有些陌生。
墙头上掠过几只晚归的乌鸦,哑哑的叫声里,他仿佛又听见了自己初到此地时,那压抑在喉咙里的呜咽。
云娘自车上下来,脸上透着丝丝连日赶路的疲惫,她缓舒了口气:“冲儿,老爷见到你归来,定会高兴。
顾冲脸色微沉,轻声问道:“娘,我们回自己家中,可好?”
云娘稍作停顿,缓缓地摇了摇头:“冲儿,你既已回到京师,却不去拜见你父亲,岂不是有失礼数?”
顾冲内心对顾震业尚有反感,并非是因为将他送入宫内,实在是由于顾震业当初对他们母子刻薄至极,即便已过去了许久,他每每念及此事,心中仍会有所芥蒂。
不过,顾冲对云娘很是孝顺,云娘所说,他从未忤逆,即便心有不悦,亦会谨遵云娘之命。
“不如这样,娘,您先回去府上,待孩儿将樱儿送去家中后,自会回去。”
云娘颔首道:“也好,天色不早,你速去速回,娘在府上等你。”
顾冲颔首示意,遂让唐岚护着云娘先行前往顾府,自己则与庄樱并肩而行,朝着宰相府缓缓走去。
京师城内,好不热闹。
太阳的余晖已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橙红,在这抹红霞的映衬下,人们或喝酒聊天,或谈天说地,或吟诗作对,或下棋博弈……
庄樱感慨道:“京师如此繁华,倘若秀岩能有其一半,亦是幸事。”
顾冲嘴角带笑,自信道:“我若说日后秀岩会比肩这里,你可信得?”
庄樱侧首凝视,眼眸中满是疑虑,但仅仅片刻之后,那丝疑云便消散了。
“公子所言,我自信之。”
顾冲心头一热,庄樱竟如此信任自己,即便她自身心存疑虑,却依旧回答的这般肯定。
他伸出手握住庄樱柔荑,庄樱心中一惊,轻轻挣扎想要将手儿抽回,谁知顾冲却稍稍用力,将那细嫩光滑的小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庄樱面上绯红,害羞的将秀首低下,心中却是甜滋滋的,想着两人即将成婚,也便任由了他。
两人牵手来到宰相府前,门前守卫上前两步,喝道:“此乃丞相府,你等何人?还不速速离去。”
小蝶垫步上前,将手臂叉在蛮腰上,鼓着腮帮呵斥道:“你这奴才,难不成眼瞎吗?没看到是小姐回来了。”
这守卫微微一愣,竟被小蝶喝住,语顿问道:“小姐……哪里来的小姐?”
“还能哪里来的小姐,自然是庄小姐回府。”
守卫吓得险些腿软,急忙躬身道:“属下……属下并不识得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庄樱微笑好声道:“免礼,你不识得我,我自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