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刚吃了口菜，心中一惊，被噎着了，忙放下筷子吃了口茶，待喘了口气，便道：“怎么好端端地会问道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小小年纪，想什么呢？”

朱载坖吃完碗中的米，便下了榻，重新戴上翼善冠。

鸢儿问道：“吃饱了么？现在就去？”

朱载坖答道：“吃饱了，我现在就去。”说着便拉上梁规一溜烟跑了。

鸢儿忙赶出来喊道：“你别跑，再摔着了。”

但是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却说朱载坖径直去了乾清宫，见朱厚照也在用膳。边吃边看奏本，案上还堆着两摞各地奏报。朱厚照见朱载坖来，挥手屏退宫人，同时问道：“你吃了么？”

朱载坖上前一步坐在朱厚照的一边道：“儿子用过膳了。”

朱厚照便放下碗筷，拿起一帕子擦嘴，问道：“今天议出来了么？”

朱载坖见朱厚照放下筷子便道：“爹，你先吃。”

朱厚照笑笑道：“我吃饱了。”

朱载坖看着案几上的四道菜，眼珠子怔怔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道：“今天没议出来什么。”

朱厚照道：“这么大的事，没有个三五次是议不出来的，都是为朝廷着想，但你还偏偏指不出错，挑不出理来，这就是会议。”

朱载坖闻言道：“爹，你怎么不在御前会议上定下来？”

朱厚照道：“照理他们上了本子，我御批照准就行，但是这样做有个坏处，就是有些人心里不服，明着不敢反对你，暗地里却给你使绊子，哪怕你是皇帝。故而就要会议讨论，然后总结各方意见，最后敲定下来，这样他们再不服，那就是对抗，对抗朝廷，对抗他自己，所行阳奉阴违之事也就被众人知晓，那他就是伪君子，这时候君王不用出手，他也玩完了，就是有人想保他，也得掂量一下子利弊得失。”

朱载坖闻言点点头，朱厚照也不管他听懂听不懂接着道：“今日这种会议所议论的，是大事，我和内阁定下来的事，那么再交给六部九卿、科道议论，然后再颁发诏书，这样就顺利了。”

朱载坖闻言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朱厚照见此问道：“怎么？有心事？”

朱载坖道：“没。”

朱厚照却笑道：“没就是有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儿子。”

朱载坖嗯了一声，朱厚照却又喊道：“儿子。”朱载坖又嗯了一声，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朱厚照却忽然大声道：“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