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院读《春秋》时,可曾想过‘治世’二字,要沾多少血腥?”张铭舒突然开口,指尖在案上划出秘境的轮廓,“赵家已经占西境数州,靠的是‘血煞阵’以及赵王暗中的支持;而韩家收拢北部残余势力,可惜没有后续的支持,是无法长久的。”
张焉榜的手指摩挲着“进士佩”,玉佩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老师说‘民为水,君为舟’,可秘境里的凡人……”
在乱世的兵锋之下,凡人一样艰难度日。
修士的眼中,凡人更加卑微。
“凡人是棋盘上的尘埃。连棋子、小卒都算不上。”张铭舒突然打断他,银箸重重落在案上,震得羹汤泛起涟漪,“燕天行攻蔚州用的‘围点打援’,死的只是赵家修士吗?是涿州的民夫!沿途的商队运的粮草,哪一粒不沾着流民的骨血?”
张焉榜也是从赢州过来的,一路上,沧州、易州、赢州等地的后勤运送物资的队伍,络绎不绝,源源不断地向着北边的涿州城而去,留在莫州备用的其实并不多。
张焉榜的脸霎时白了。他想起书院里学的“仁义礼智信”,此刻在祖父的话里碎成齑粉。
难怪自己如今被卡住境界,迟迟无法晋升。
“但我们张家跟那些世家大族不一样,从我开始,就一直扎根在底层,我们跟平民一起生活,只不过我们拥有更多的力量,同样我们也肩负着更大的责任。”张铭舒语重心长地说着,“你的姑姑、你的父亲和叔叔他们这一代,我虽然疏于亲自教导,但是他们都很理解我的想法,也一直做得很好。”
他突然抓起张焉榜的手,“你要想明白自己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无法帮忙做这种选择的。未来在你自己的手中。虽说你们兄弟姐妹十几人,我们身为长辈的,在你们年幼之时,根据你们各自的天赋,以及家族的需要,将你们送去了各地培养。可是,仅此而已。”
“家族无法再多为你们提供更多的资源与支持,同样的,家族也不敢强求你们为家中的事务而做出更多的牺牲。”
张铭舒从来不拿人性的问题来考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