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秉脑海中飞速闪过这个念头,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那些行事诡谲、掌握着匪夷所思力量的蓬莱之人,还能有谁?
他万万没有想到,曹操在吃了蓬莱那么多次亏,见识了蓬莱视人命如草芥、行事毫无底线的作风之后,竟然还敢再次与虎谋皮!
难道攻破绵竹、消灭自己的诱惑,就真的如此之大,让他可以不顾一切,甚至甘心受蓬莱驱使吗?
“曹操……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顾如秉望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敌军动静,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
浓重如实质的白雾不仅吞噬了光线,更吞噬了守城士卒的勇气与判断。
目不能视,耳中只有身边同伴粗重的喘息和远处迷雾中传来的、仿佛来自幽冥的喊杀与兵器碰撞声,这种未知的恐惧远比明刀明枪的厮杀更令人崩溃。
顾如秉麾下的士卒,本就因这突如其来的“天变”而军心浮动,此刻在完全无法视物的环境下作战,更是士气大跌,十成战力发挥不出五六成。
“不要乱!结阵!背靠城墙!”
魏延声嘶力竭地大吼,长刀挥砍,将一名侥幸攀上城头的曹军什长劈落城下,但更多的曹兵如同鬼魅般从雾中冒出。
“弓箭手!听我号令,覆盖前方五十步区域!”
马超银枪如龙,精准地刺穿一个又一个模糊的身影,但他也无法判断究竟有多少敌人冲上了城头。
邓艾则脸色铁青,他尝试下令使用火药,但士兵们慌乱中根本无法有效操作,而且那潮湿无比的空气仿佛能渗透一切。
火药捻子受潮后极难点燃,偶尔有一两个火罐扔出去,爆炸的声势也远不如前,火光在浓雾中一闪即逝,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杀伤和威慑。
更要命的是,那浓雾之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息!
这气息初闻不显,但吸入多了,便觉得喉咙发痒,头脑微微发晕,四肢也开始出现无力感。
“是蛊毒!雾里有毒!”
有经历过之前临江城战斗的老兵惊恐地叫喊起来,这更加剧了守军的恐慌。
华佗秘制的解毒丹虽然能缓解,但在这种高强度作战和恐慌情绪下,药效也大打折扣。
顾如秉只能眼睁睁看着麾下的士卒在迷雾与毒气的双重折磨下,不断倒下,或被不知从何处刺来的兵刃夺去性命,防线在节节后退。
战斗惨烈地持续了两个时辰,对于守军而言,却如同度过了两个昼夜般漫长。
顾如秉浑身浴血,甲胄上布满了刀剑划痕,他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心痛与愤怒。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军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厌战与绝望情绪,士卒们的眼神在雾气中显得麻木而恐惧,若非魏延、马超等将领身先士卒,拼命督战,恐怕防线早已崩溃。
“主公!不能再硬拼下去了!将士们……快顶不住了!”
邓艾冲到顾如秉身边,声音嘶哑,脸上混杂着汗水、血水和雾气凝结的水珠。
顾如秉环顾四周,虽然视野受限,但他能听到越来越多的惨叫声来自己方阵线。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充满了不甘与血丝,但理智告诉他,再坚持下去,只有全军覆没一途。
“传令!交替掩护,撤!往新都方向撤退!”
顾如秉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道命令,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撤退的过程同样混乱而惨烈。
在浓雾和曹军不断的追击骚扰下,顾如秉又损失了不少断后的士卒。
当他终于率领残部摆脱追兵,抵达新都城时,清点人数,原本留守绵竹的近十万大军,此刻竟只剩下不足八万人,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带着伤,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而就在顾如秉残部惊魂未定地进入新都城,忙着重新部署防御时。
一支精锐的骑兵,由大将夏侯惇率领,早已按照曹操之前的密令,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新都城的后方一处隐蔽山谷中潜伏下来,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新都城内,气氛压抑。惨败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
更麻烦的是,一种不利于顾如秉的流言开始在伤兵和普通士卒中悄然传播。
“听说了吗?
那天降大雾,是因为烈王殿下行事有违天和,引来了上苍的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