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脸上的笑瞬间僵了,手还悬在半空,连忙陪着笑打圆场:“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墨公子心细,不喜欢外人的东西,是我唐突了!那咱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赶紧朝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慌忙上前打开牢门。
墨泯迈步走出地牢,刚到廊下,就看见张敬之牵着孩童站在不远处。张敬之也赶紧迎上来,手里还拿着块温热的糖画,献殷勤道:“墨公子,您看,我特意去街口李记买的兔子糖画,热乎着呢!孩子吵着要给您看看,说沾沾您的福气,明日定能顺利翻案!”
孩童怀里抱着糖画,小脸皱巴巴的,怯生生地躲在张敬之身后,连头都不敢抬。墨泯的目光扫过糖画,又落回张敬之刻意讨好的脸上,语气平淡:“张师爷倒是有心了,还特意为孩子跑一趟。”
“应该的,应该的!”张敬之连忙点头,又推了推孩童,“快给墨公子看看,你最喜欢的兔子糖画!”孩童被推得往前挪了半步,又赶紧缩了回去,只敢偷偷瞟墨泯一眼。
几人顺着石板路往府衙走,李默一路都在旁边没话找话,一会儿说“今日天气好,适合断案”,一会儿说“府衙的判官是个公正人”,生怕气氛冷下来。墨泯走在中间,左边是李默凑上来的笑脸,右边是张敬之不停瞟来的目光,身后二十个衙役的脚步声踩得整齐,她心里清楚,这看似周到的“护送”,不过是为了把她稳稳引向北记的埋伏圈,而街角的阴影里,早就有人举着弩箭,等着她踏入陷阱。
走到半路,一阵狂风突然卷地而起,尘土混着沙砾扑面而来,眯得人睁不开眼。墨泯指尖暗中攥紧,借着风势往右侧矮墙挪了半步,正是昨夜跟府里打手约定好的接应点。风啸声里,街角突然窜出十几个黑衣人,玄铁弩箭在昏暗中泛着冷光,箭尖齐刷刷对准人群:“拿下墨泯,死活不论!”
“有埋伏!”李默尖叫着抱头蹲地,官帽滚落在尘土里,平日里的官威荡然无存。张敬之脸色惨白如纸,竟猛地将孩童推到身前,双手死死扣住孩子的肩膀,声音发颤却带着狠劲:“别过来!谁敢动,我就把这孩子推去挡箭!”
孩童吓得“哇”地哭出声,小身子不停发抖。墨泯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就将孩童拉到自己身后,同时从袖中摸出三枚银镖,指尖一弹,银镖如流星穿风,精准钉中为首黑衣人握弩的手腕。“啊!”那人痛呼一声,弩箭“当啷”落地,鲜血瞬间渗红了袖口。
“保护少爷!”巷口突然传来整齐的喝声,十几个穿藏青短打的打手疾步冲出,腰间短刀出鞘时泛着冷光,动作利落得像蓄势的猎豹。为首的阿力两步就冲到墨泯身侧,躬身道:“少爷,让您久等了!”
“处理干净。”墨泯语气平淡,目光已锁定冲来的黑衣人。一个黑衣人举刀劈来,刀风带着狠劲直逼面门,墨泯却脚步轻挪,像踩着流云般侧身避开,刀刃擦着她的发梢劈在地上,溅起的碎石子都没沾到她的衣角。没等对方收刀,她手肘顺势撞向那人胸口,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黑衣人踉跄着后退三步,刚想站稳,就被阿力上前扣住后颈,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张敬之见势不妙,也顾不上装模作样,猛地从袖中抽出短匕,趁墨泯转身的间隙,悄悄绕到她身后,刀尖直刺她的后心。墨泯耳尖微动,听着身后的风声,脚步轻轻一错,恰好避开短匕,张敬之收势不及,差点栽倒在地,短匕“哐当”掉在地上。
“张师爷这是急着送命?”墨泯转身,眼底冷光如冰,语气里满是讥讽,“不是要带我去府衙‘伸冤’吗?怎么先动起刀来了?”
张敬之稳住身形,脸上的谄媚彻底撕碎,只剩狰狞:“墨泯,事到如今别装了!交出粮道密图,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死得痛快?”墨泯嗤笑一声,抬手解下腰间银鹰带扣,指尖一按,三枚毒针“噌”地弹出,“就凭你,还有你背后这些只会躲在暗处放冷箭的杂碎?”
话音刚落,又一个黑衣人突破打手阻拦,举刀朝墨泯劈来。墨泯脚步没动,只微微偏头,刀刃擦着她的脸颊劈空,她趁对方收刀的间隙,指尖一弹,毒针精准刺入黑衣人的脖颈。那人瞳孔骤然放大,身体晃了晃,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脖颈处很快渗出黑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敬之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往巷口跑。可他刚迈出两步,就被两个打手左右拦住,左边的人扣住他的手腕,往身后一拧,右边的人将短刀抵在他的喉咙上,刀刃泛着冷光,已在他颈间压出一道红痕。
“别……别杀我!”张敬之浑身发抖,目光落在墨泯身后的孩童身上,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墨泯!那是我儿子!你要是杀了我,他就没爹了!你不能这么狠心!”
孩童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伸手抱住墨泯的腿,哽咽着说:“爹……别杀我……我再也不闹着要糖画了……你别跟坏人一起了好不好……”
墨泯看着孩童满是泪痕的脸,又看了看张敬之卑劣的嘴脸,眼底的寒意更甚:“张敬之,你把亲儿子当挡箭牌时,怎么没想起他是你儿子?现在求饶,晚了。”
张敬之还想辩解,扣住他手腕的打手已不耐烦,手上微微用力,疼得他龇牙咧嘴:“少废话!跟我们走!”
墨泯抬眼看向战场,此时北记的人已溃不成军,有的被打手按在地上,短刀抵着后腰;有的想翻墙逃跑,却被守在巷口的打手拽下来,摔得鼻青脸肿;最后两个黑衣人想举弩顽抗,却被阿力甩出的短刀钉中手腕,弩箭掉在地上。
李默躲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双手还在不停发抖,直到看到战斗结束,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官服,凑上前来:“墨……墨公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敬之他……他怎么会是北记的人?”
“李大人现在才反应过来?”墨泯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张敬之引我出来,就是为了让北记的人埋伏我,逼我交出粮道密图。若不是我早有防备,让府里的人在附近等着,今日咱们恐怕都要成箭下亡魂。”
李默恍然大悟,脸上血色尽褪,只剩满目的后怕,连连跺脚:“这个奸贼!竟把我当枪使!我这就让人把他押回府衙,用最重的刑审!定要把北记的老底都挖出来!还有王显,我这就拟奏折,把他勾结北记的罪证全递上去,绝不能让他再祸害紫彦城!”
他说得义愤填膺,手都在微微发抖,却没敢看墨泯的眼睛,仿佛声音越大,越能掩去方才躲在角落的怯懦。
墨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她看着李默忙前忙后地指挥衙役捆人,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眼下这局面,李默若不把姿态做足,日后追究起来,他这个“被蒙骗”的京兆尹,怕是也难辞其咎。
两个打手反扣着张敬之的手腕,将他押在中间;其他人则拎着北记黑衣人的后领,像提小鸡似的跟在后面。李默快步走在最前,时不时回头催促,生怕走慢了再出变故。墨泯牵着孩童,落在队伍最后,指尖轻轻拍着孩子的手背,安抚他发抖的小身子。
孩童的哭声渐渐歇了,只余小声的抽噎,他抬头看着墨泯,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爹……他以后还会给我买兔子糖画吗?”
墨泯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孩童的头,语气温柔了几分:“他需要先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等他真正知道错了,改了错,或许会的。”
孩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握着墨泯的手指。墨泯站起身,看着前方的队伍,眼底闪过一丝坚定,这场博弈还没结束,北记的堂主没露面,王显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