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声音,“且明公岂不见刘虞之子刘和?其父逝后,仍得唐王厚待,授吏部左侍郎之职。明公若赴长安,必得唐王倚重,子孙无忧矣。”
刘表默然良久,辛评的话语在他脑中回荡,但更深层的忧虑却如潮水般涌来。
唐王刘昆与他同出鲁恭王一脉,这份血缘在太平年月是助力,在这乱世却可能是引来猜忌的祸根。
刘虞刚逝,这位新任唐王便如此急切地召他入京,美其名曰委以宗正重任,实则岂非调虎离山?
荆州虽大,却非铁板一块。
蔡瑁、蒯良等人,表面恭顺,实则各怀心思,与本土豪族牵连甚深。
他刘表单骑入宜城,费尽心血才勉强稳住局面,然而这些地头蛇从未真正臣服。
更何况,东有孙权虎视眈眈,时刻牢记孙坚之死的大仇心……
“吾若一走,这荆襄九郡,恐怕转眼就要易主了。”
然而,抗旨不遵的罪名同样沉重。
唐王已定北方,声势正隆,正好缺一个名正言顺征伐荆州的理由。
刘虞之子刘和确受厚待,但这份“仁慈”之下,又何尝不是一种警示与挟制?
辛评的话再次浮上心头:“…子孙无忧矣。”
这话像绵里藏针,是许诺,也是威胁。
若继续留在荆州,与日益强大的中央对抗,前景莫测。
若顺从前往长安,虽失去了荆州根基,却或许能凭宗亲身份,在长安权力格局中谋得一席之地,为子孙挣个安稳前程。
刘表深知自己的优柔寡断有些误事,但此刻的抉择关乎着他这一脉的存亡。
罢了,眼下形势比人强,或许暂且顺从,以退为进,方是保全之道。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艰难地下了决心道:“先生之言甚是。某……自当奉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