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夜,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隐藏着危险。
往日里,他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早已变得散乱不堪,上面沾满了草屑和泥污。
俊雅的面庞也变得黑瘦憔悴,那身原本整洁的白衣,更是被荆棘刮得破烂不堪。
昔日的雄图霸业,此刻都已化为了最原始的求生欲望。
支撑着他一路坚持下来的,唯有那股刻骨铭心的仇恨。
对刘昆,对荀攸,对诸葛亮,尤其是对魏延!
每念及此,他的眼中便会迸发出如同毒蛇般阴冷的光芒。
历经无数艰险,司马懿愣是孤身一人在深山老林里潜行了数月之久,早就出了夫夷县。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
在他于夫夷县暴露行踪之后,无数人为了那万金巨额赏金,将附近的几个县里里外外都翻了个底朝天。
有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极小村落,里面只有寥寥几户山民。
村外有一间因主人迁走而废弃的破旧茅屋,屋顶漏光,四壁透风。
司马懿如同地鼠一般,悄无声息地地占据了这里。
他用枯草勉强堵住漏风的墙缝,清理出一角勉强可容身的角落。
白日里,他蜷缩在茅屋最阴暗的角落里。
如同死物一般一动不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来别人的注意。
只有到了深夜,他才敢像幽灵一样从茅屋里出来,到附近的溪流边喝点水。
或者设置一些极简陋的陷阱,希望能捕捉到田鼠、野兔之类的小动物来果腹。
雨水顺着茅草的缝隙滴落下来,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
往日的锦衣玉食、前呼后拥,与此刻的饥寒交迫、形单影只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巨大的落差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内心,常常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望着破败的屋顶。
脑海中反复浮现出家族成员惨死的景象,浮现出魏延那狰狞的嘴脸,浮现出刘昆那面耀眼的王旗。
恨意如同毒藤一般,在绝望的土壤里疯狂滋长,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