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军若过潼关,长安危矣。"上官婉儿声音发颤,虎符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七日,只需七日..."
"所以得把他们钉在洛阳。"萧绾绾突然扯开左襟,露出心口那道狰狞的伤疤,形如扭曲的蜈蚣,从锁骨一直蜿蜒到肋下,"当年宇文恺大人教我水战阵法时说,洛水虽不如黄河汹涌,却暗藏七十二道暗流。您瞧这河道走势,像不像韩信当年在潍水筑坝淹龙且?"她指尖划过图上洛水弯道,红绫不经意间扫过案上烛台,火苗猛地蹿高,将她眼角的细纹照得一清二楚。
小主,
上官婉儿忽然注意到萧绾绾伤疤末端有个红点,像颗凝固的血珠。她想问这伤从何而来,却被殿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阿史那云拎着滴着血的狼牙链闯进来,链上串着的骷髅头晃得叮当作响,她腰间的牛皮水囊还在往下滴水,显然是从玄武门一路疾驰而来。
"回纥探马来报!"她将密信拍在案上,羊皮卷里掉出根孔雀翎,尾羽上的金粉簌簌落在《山河社稷图》的剑南道上,"吐蕃赞普派使者来长安了,说是要...要纳大唐公主为妃!"
上官婉儿瞳孔骤缩。孔雀翎、梅妃、吐蕃联姻——这三者串联起来,像根细针扎进她太阳穴。她忽然想起上个月在兴庆宫,梅妃曾托她将半幅《霓裳羽衣图》转交给寿王,当时那画轴里似乎也有金粉簌簌飘落。
与此同时,扬州运河飘来阵阵腥臭。陈玄礼的横刀架在韩七爷脖颈,刀锋压得那人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声求饶。漕帮的弟兄们举着火把围在船头,火光照得河面死鱼的白肚皮泛着青光,像撒了满河的碎银。
"说!"陈玄礼手腕发力,横刀划破韩七爷油皮袄,露出里面绣着五毒图案的抹胸,"八百口棺材,从洛阳运来扬州,到底装了什么?"
韩七爷额角沁出豆大汗珠,目光却突然飘向芦苇丛。陈玄礼察觉不对,猛推他肩膀——一支淬了毒的吹箭擦着韩七爷耳际飞过,钉进船板时发出"噗"的闷响,箭杆上绑着的红鸡毛还在轻轻颤动。
"有埋伏!"王老五提着朴刀扑进芦苇丛,却见个浑身涂满淤泥的侏儒蜷缩在里面,手里攥着根竹制吹筒。那侏儒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陈玄礼这才看清他耳后刺着的狼头刺青——正是范阳军"毒童子"的标记。
漕船底舱被撬开时,腐臭味几乎让人作呕。张老三捂着鼻子后退三步,却见舱底整齐码放着八百口薄皮棺材,棺盖缝隙里渗出暗黄色液体,在木板上积成黏糊糊的水洼。陈玄礼用刀尖挑开最近的棺材,眼前景象让他瞳孔骤缩:里面哪是什么军械,分明是具裹着盐巴的腐尸!尸体肿胀得不成人形,脸上爬满密密麻麻的西域毒蝎,褐红色的尾刺正一下下戳着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