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准仪发出轻微的蜂鸣声。数据显示铜权的实际质量比标准值轻了七克。"磨损挺厉害啊。"小李在记录表上写写画画,"是不是用得太狠了?"
"不是狠,是久。"老张望着铜权,忽然想起去年去乡下收旧物的经历。有户人家的老柜子里藏着个铜权,和展厅里这个很像,就是锈得厉害。主人说那是他太爷爷开杂货铺时用的,日本人来那年,铺子被烧了,太爷爷抱着这铜权从火里冲出来,后背烧得流脓,却死死攥着不撒手。"他说这玩意儿是吃饭的本,"主人摩挲着铜权上的火烧痕迹,"秤不准,人心就歪了。"
"您看它晃了!"小李忽然拽他的袖子。
果然,当老张把二百克砝码放在校准托盘上时,玻璃罩里的铜权又轻轻晃了一下。这次看得真切,不是错觉。铜权底座和展柜的接触面明明是平的,怎么会动?小李掏出手机要拍,被老张按住了。
"别拍。"他低声说,"老物件有时候就这样,跟人打招呼呢。"
小李撇撇嘴,显然不信。但她没再坚持,只是盯着铜权看。阳光从展柜顶上的射灯洒下来,在铜权表面流淌,那些细密的划痕里,好像真藏着些什么——是粮店老板的指印?还是货郎担里的吆喝?
老张想起爷爷教他认秤星。"这颗是'福',那颗是'禄',中间最大的是'寿',"爷爷粗糙的手指划过秤杆,"称东西的时候,秤星要跟秤砣对得齐齐的,少一钱亏良心,多一钱伤阴德。"有次给邻居称红糖,他故意把秤杆抬得高高的,被爷爷用烟袋锅敲了脑袋:"你以为是帮人?这是坏规矩。"
"张工,您小时候见过这玩意儿?"小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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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老张拿起五百克的砝码,"比这旧多了,浑身是伤。"他顿了顿,"但那秤砣准,准得像老辈人的心。"
校准进行到一半时,展厅里来了群小学生。老师指着铜权讲解:"这是古代的秤砣,就像我们现在用的体重秤..."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忽然指着展柜喊:"它在动!"
小李赶紧走过去想解释,却看见铜权真的又晃了一下,幅度比前两次都大些。阳光照在上面,好像有细碎的光从铜权里渗出来,落在玻璃上,像撒了把金粉。
"它是不是想下来?"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它在里面待太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