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休憩

朝堂的博弈,且先放一放。眼下,是靖海伯府内难得的、弥足珍贵的休憩时光。

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初冬的寒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安神香的气息。陈恪身上的伤口已被妥善处理,缠着洁白的细布,内服的汤药也由太医精心调配。

而真正让他身心舒畅的,是常乐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位曾经的侯府二小姐,如今的靖海伯府主母,褪去了商场上运筹帷幄的锋芒,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细致入微的照顾人的本事。

她亲自盯着小厨房熬药,火候、时间分毫不差。她坐在榻边,用温热的、浸了药汁的软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脸颊、脖颈和手臂,避开那些包扎好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雅的馨香。

“还疼吗?”常乐看着陈恪肋下那片深紫色的淤痕,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心疼。

陈恪眼珠一转,故意吸了口冷气,眉头紧锁,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痛苦”的颤抖:“嘶……娘子轻点,这里……这里碰着还是有点……”

常乐果然上当,立刻停下手,紧张地凑近查看:“真的?我看看,是不是包扎松了?还是里面又……”说着就要起身,“我去叫太医再来看看!”

“哎!别!”陈恪连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脸上那点“痛苦”瞬间绷不住,化作促狭的笑意,“逗你的!不疼了,真不疼了!娘子擦得舒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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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柳眉倒竖,俏脸含嗔,抬手就作势要拧他耳朵:“好你个陈恪!伤成这样还有心思戏弄我!看我不……”

陈恪赶紧缩脖子讨饶:“哎哟娘子饶命!不敢了不敢了!为夫错了!真的错了!”他一边躲闪,一边忍不住笑,牵动了肋下的伤,这回是真疼得龇牙咧嘴。

常乐看他那副又疼又想笑的滑稽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气,终究是舍不得真下手,只轻轻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捶了一下:“活该!让你装!”

然而,“狼来了”的故事总是有道理的。

过了两日,陈恪自觉恢复了些精神,又故技重施。常乐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参汤进来,他立刻哼哼唧唧,说手臂抬不起来。

常乐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坐到榻边,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嘴边。陈恪美滋滋地张嘴喝了,正得意于自己的“演技”,却见常乐放下汤碗,忽然伸手,精准地在他肋下淤青边缘轻轻按了一下。

“嗷——!”陈恪猝不及防,痛得差点从榻上弹起来,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这回是真疼!

常乐收回手,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笑意:“嗯?不是手臂抬不起来吗?怎么肋下也疼了?陈大人,你这伤……转移得挺快啊?”

陈恪捂着伤处,疼得直抽冷气,看着自家娘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终于明白什么叫“玩火自焚”。他苦着脸,连连告饶:“娘子慧眼如炬!为夫……为夫知错了!再也不敢了!真的!老实了!绝对老实了!”

看着他这副“认罪伏法”的可怜样,常乐终究是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间,尽是温柔与无奈。她重新端起汤碗,语气软了下来:“行了,快把汤喝了,凉了就没药效了。再敢耍花样,仔细你的皮!”

陈恪立刻点头如捣蒜,乖乖张嘴,享受着娘子亲手喂的汤,再不敢有半分造次。那汤似乎也格外香甜起来。

刚满周岁的陈忱穿着暖和的小袄,在一旁正努力地尝试着翻身或坐起来,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躺在榻上的父亲,有时会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着父亲的方向抓挠,似乎想触碰那缠着白布的手臂。

常乐会走过去,温柔地将儿子抱起来,走到榻边。她小心地握着陈忱的小手,轻轻碰碰陈恪没有受伤的手指,柔声道:“忱儿乖,爹爹受伤了,要好好休息哦。”

陈忱似乎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柔和父亲的目光,咧开没牙的小嘴,发出“咯咯”的笑声,小手在空中挥舞着。

陈恪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听着那软糯的笑声,只觉得战场上所有的疲惫和伤痛都被这温暖的一幕驱散了。他伸出手指,轻轻勾住儿子的小手,眼中充满了慈爱和满足。

而暖阁的另一边,陈恪的母亲王氏,则一直沉浸在一种虔诚的感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