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盒被小心地置于陆炳案头最深处。
他没有立刻开启,而是望向精舍的方向,眼神幽深。
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让这份铁证发挥最大威力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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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精舍内气氛尚算平和。
嘉靖帝心情似乎不错,正翻阅着几份关于往年巡盐御史追缴税款的奏报,以及户部存档的盐税记录。
他宽大的袍袖内,紧贴小臂之处,藏着一份由陆炳心腹“暗影”星夜兼程送回、刚刚递到他手中的密报卷宗——上面清晰地记录着那二百七十万两私银的流向、藏匿地点以及确凿的物证人证。
他选择此刻沉默,并非犹豫,而是在精确计算。
严党如日中天的表象他看得分明,但嘉靖帝那颗深不可测的心,才是决定乾坤的关键。
这份密报是足以将严嵩、严世蕃、鄢懋卿一同打入万丈深渊的铁证,但这恰是最危险的时刻。
禀报此等惊天巨案,时机、语气、甚至每一个停顿都关乎生死——不仅是严党的生死,也可能关乎他自己的生死。
嘉靖帝看着看着,眉头却微微蹙起。他放下奏报,目光投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忽然,他像是随口一问,目光却锐利地扫向黄锦:
“黄锦。”
“奴婢在。”黄锦立刻躬身趋前。
“你说……”嘉靖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这鄢懋卿,怎么就能一次性收上来这么多银子?三百五十万两……历年巡盐御史,能弄回来三五十万已是难得,他倒好,翻了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