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记官端坐马上,神色平静无波,既没有盛气凌人的倨傲,也没有刻意示好的谦卑,
他用一种清晰的,足以让寨墙上许多将士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赵将军,王爷命我来问你!”
“我镇朔军宛大夏于将倾,抗敌于水火!为什么南朝却屡屡断我商路!”
“如今我镇朔军在北方与金人血战,不想自家朝廷却屡次三番帮金人做事!……”
“赵家朝廷引得宋金开战,却抛国弃民,孰对孰错你当有自己的判断!继续为虎作伥,还是为民请命,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你是个臣子之前,首先是我汉人!难道要为虎作伥,数典忘祖?还想做汉人吗?!……”
说完,根本不等赵昆作出任何回应,书记官直接拨转马头,在一众骑兵沉默而冰冷的护卫下,径直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干脆利落!
留下赵昆和一众禁军站在原地,他仿佛被公开抽了无数记响亮的耳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火辣辣地疼……
赵昆在营门前被镇朔军的人痛骂的消息,像野火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营垒,
“听见没?贺王爷问咱们是不是不想当汉人了!”
“他娘的!老子当兵吃粮,是为了打金狗,收复老家!不是在这里给自己人使绊子,当看门狗的!”
“就是!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堵着不让人家打金人,咱们倒成了金人的帮凶了?”
“上头那些大老爷,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
……
不满,怨气,还有一种强烈的道义挫败感,在固关营垒每一个将士的心中疯长,
原本就低落到谷底的士气,变得更加不堪,一种无形的裂痕,开始在军队内部蔓延,
赵昆失魂落魄地回到营中,看着手下将士们那些或麻木,或愤懑,或躲闪的眼神,
他知道,这支军队的军心士气,已经散了,
那镇朔军,不用一刀一枪,仅仅靠着一场震撼人心的冲锋演示,和几句直指人心的质问,就彻底瓦解了固关守军残存的军心和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