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从妆阁出来时,正见他踉跄着撞向廊柱,最后一句话混着血沫喷在青砖上:"夫人好手段......但棋局终归要有人落子。"
"追毒!"苏婉儿蹲下身,指尖沾了点黑血凑到鼻端。
药味里混着极淡的马钱子苦,她皱起眉,"不是江湖散药,是军中特制的见血封喉。"
王敬之的火把凑近刺客面容,月光下那张脸青灰如纸,眉骨处有道旧疤从左额贯到下颌。"这道伤......"他突然顿住,"像极了范阳军里的箭疮。
当年安禄山平奚族叛乱时,亲兵队每人都要在箭术考核里过三关,中箭留疤的不在少数。"
苏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让杜鸿渐查过弩机暗格,那本登记册上"范阳"二字还烫着她的指尖,此刻看着刺客眉骨的旧疤,所有线索突然串成一条线。"去取盆温水。"她对小桃道,"把他的靴子脱了。"
温水浇在刺客靴底,混着泥沙的水迹里渐渐显出模糊的印记——是半枚狼头图腾。
苏婉儿盯着那图腾,想起系统前日兑换的《边军舆图》里,范阳节度使牙兵的靴底正是刻着狼头纹。"军中死士。"她站起身,裙角扫过刺客染血的衣襟,"田承嗣的人。"
王敬之握紧了腰间的鱼符。
他本是监察御史,暂代兵部左司郎中不过月余,却早看出苏婉儿布局的狠辣——前日让他送的"郭"字密信,该是递到了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手里;那封"亨"字暗纹的,怕已在太子李亨案头焐了半日。"娘子打算如何?"
"明日去兵部。"苏婉儿的声音像浸了霜的刀,"把刺客画像和供词副本交给杜郎。"她转向杜鸿渐,"你亲自跑一趟,务必在巳时前送到郭令公府。
田承嗣若真要动,郭子仪比谁都坐不住——范阳是他的旧部,狼头纹的死士出现在长安,他能忍?"
杜鸿渐抱拳应下,袖中露出半截未拆的密报。
苏婉儿扫了一眼,见他耳尖发红,便知是前夜自己让他查的田承嗣粮草动向。"别急。"她温声补了句,"等郭令公的回信到了,再动粮草的事。"
第二日卯时三刻,苏婉儿的马车停在兵部衙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