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还亮着,我低头看着纸上刚写完的那句话:“我是云悦,一名普通农妇。”笔尖停在“妇”字最后一横,墨迹慢慢晕开。
这句话我要讲给谁听?府城的贵人们不会来青山村看一个女人种地。李商人说的雅集,是他们挑东西的地方,不是我们讲故事的地方。
可故事不讲出去,别人怎么知道“悦田记”是谁做的?
我想起昨天顾柏舟刻好的木模,叶片上的水珠清晰圆润。那样的细节,光靠嘴说,没人信。得让人看见。
我打开系统,翻到“社交互动平台”。页面里跳出几个名字,都是和我一样的人。有人上传了自家果园的照片,配了几行字,底下有不少留言。还有人录了一段插秧的视频,虽然画面晃,但能看清泥土翻起的样子。
原来真的有人愿意看这些。
我心里动了一下。他们看得见远方的田,为什么我的客户看不见?
天刚亮,我就去了厨房。林婶正在灶前搅锅,糖浆咕嘟冒泡。我跟她说了想法,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要把做糖的过程画下来?”
“不只是糖。”我说,“从种稻子开始,收果子、熬梅条、刻木模、包礼盒……全都画。”
她皱眉,“画这么多,谁有空看?”
我也知道难。府城那些夫人,每日喝茶听曲,哪会耐烦翻十张纸。可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被一点不一样的东西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