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文明对话剧场

散场时他故意走得很慢。在剧院回廊的展柜前,陈列着剧组借来的“13世纪蒙古箭簇”,玻璃罩上的标签写着“蒙古国国家博物馆藏”。田中盯着其中一枚的根部,那里的螺旋缠痕是顺时针的——真正的蒙古工匠都知道,应该逆时针缠,才能让箭飞得更稳。就像祖父的日记里写的:“1222年秋,见到个汉人铁匠,给蒙古军官打箭簇,故意缠反了方向。”

戏服下的刀痕

后台的镜子映出张涂满油彩的脸。阿尔斯楞用酒精棉擦去颧骨上的金粉,露出道浅褐色的疤——2003年在阿富汗挖地雷时留下的,当时排爆队长说:“这疤痕像蒙古刀的弧度。”

更衣室的铁架上挂着鎏金狼皮甲。他拎起甲胄的下摆,内侧用白色粉笔写着串数字:“45-30-15”。这是萨满祭司定的走位角度,说“铁木真对丘处机行礼,必须先俯身45度,再侧转30度,最后停顿15秒”,就像当年在肯特山祭祀时,父亲教他的那样,每一步都要踩着祖先的脚印。

道具刀的刀柄缠着黑色皮绳。阿尔斯楞突然把刀拔出来,刀刃在镜前晃出冷光——这刀比标准的怯薛军刀短了三寸,导演说“这样舞台效果更好”,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就像2010年在乌兰巴托博物馆见到的那把“成吉思汗佩刀”,标签写着“1206年制”,却刻着1227年才有的云纹。

墙角的垃圾桶里堆着换下来的戏服。阿尔斯楞捡起件被踩脏的白袍,水袖上的墨痕晕成奇怪的形状——像幅微型地图,斡难河的支流在袖口打了个结。他突然想起上周萨满祭司偷偷塞给他的纸条:“注意第42分钟的星图,猎户座该朝西,他们弄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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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乐谱里的密码(李青瑶)

乐池的谱架晃了晃,李青瑶赶紧按住《苍狼》的总谱。第27页的马头琴独奏部分,她用红笔改了个音符——原谱写的是“mi”,但根据《事林广记》里的记载,1222年丘处机见成吉思汗时,随行弟子演奏的道乐,这里该是个降“mi”,带着股清苦的味道。

指挥棒落下的瞬间,她的目光越过小提琴手的肩膀,落在舞台中央。扮演丘处机的演员正唱到“握剑的手”,左手无名指微微翘起——这是昆曲里表现“慈悲”的手势,但全真教的文献里说,丘处机行礼时总爱蜷着小指,因为年轻时练剑伤了筋。

休息时她翻出手机,屏幕上是导师周明远的邮件:“注意剧组的蒙古顾问,他姓博尔济吉特,却分不清‘孛儿只斤’的正确发音。”邮件附件是张老照片,1920年的内蒙古,个穿道袍的汉人正给蒙古骑兵修箭簇,弓上刻着“长春宫”三个字。

最后一次彩排时,李青瑶在后台捡到张撕碎的乐谱。拼凑起来发现是段被删掉的唱词:“七星缺一颗,箭杆缠反绳,狼头藏假眼,雪山不是峰。”她突然想起上周调音时,马头琴手说的胡话:“道具组的人半夜在烧什么,火光里有青灰色的碎片。”

六、总监的记事本(西蒙·布莱克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