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脱得只剩内搭的人,此刻慌手慌脚地往回穿衣服,指尖冻得发僵,套外套时胳膊撞在车厢壁上,发出咚咚的轻响,却顾不上揉,只恨不得把所有衣服都裹在身上。
好在那些接头的人仿佛早有预料,不知从哪摸出一沓薄如蝉翼的衣物,挨个递了过来。
那衣服看着轻飘飘的,料子像极了细绒,触在手上却暖得惊人,往身上一裹,寒气瞬间被挡在外面,连骨子里的冷意都被熨得服服帖帖。
角落里几个火系异能者刚抬手想凝点火星取暖,见这情形,又悻悻地收回了手,嘴角撇了撇,连半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捞着,只能缩在衣服里闷声闷气地搓着手。
车厢里的动静渐渐小了,只剩衣服摩擦的窸窣声,还有窗外风掠过荒漠的呼啸,冷意裹着未知,让人心里更沉了几分。
直到第十五天的清晨,天边刚染开一丝灰白,前面开车的人通过通讯设备,像淬了冰似的低喝一声:“马上就到了。”
死寂瞬间被打破——
所有人都醒过神来,或猛地直起身,或原本百无聊赖垂在膝头的手霍然攥紧…那些始终沉着眼的人,此刻也微微抬了眉,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却依旧没出声,只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与此同时,茫然也跟着翻涌上来——每个人眼底都蒙着一层雾,透过灰蒙蒙的车内光着,晃晃荡荡的望着对面坐着的人,或者窗外陌生的景色,荒岭。
此行的凶险,大家早已心照不宣,安稳不过是这一路朦胧的表面现象,那未知的前路,像张漆黑的巨口,正等着将他们一口吞下。
筱树靠在越野车的椅背上,眼帘轻合着假寐。
车厢里一直闷得发沉,引擎的低鸣像支冗长的催眠曲,让她她脑袋昏沉沉的,意识早飘到了半梦半醒的边缘,连睫毛都懒得颤动。
闻言,她也回神了,下意识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股黏腻的困意,转头看向身侧的靳沅二人。
对方恰好也望着她,那双眸子沉得像岩层下浸了水的暗石,深不见底,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静。
被那目光一落,筱树莫名觉得太阳穴的酸胀轻了些,混沌的脑子也清明了两分,连呼吸都稳了些。
旁边的周鸿早按捺不住,像是终于挣脱了无形的束缚,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胳膊一伸,腰背狠狠弓起,来了个幅度极大的懒腰
——骨节“咔吧咔吧”的轻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他舒完这口气,才哑着嗓子揉了揉后腰,一脸劫后余生似的苦笑:“可算要到了,这十多天窝在车里,我这老腰都快断成两截,算是半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