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却端起盘子往餐桌走,塑料拖鞋在地板上“啪嗒”响。
那盘炒面端上桌时,我盯着鱿鱼须发愁:它们缩得像一团乱麻,鲜贝的壳没剥干净,边缘划得盘子一道白印。
你叉起一根面条,酱汁顺着叉子往下滴,在桌布上洇出个小褐点。
“尝尝才知道。”你往嘴里扒了一大口,咀嚼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嗯,鲜!鱿鱼挺嫩的。”
你嚼得腮帮子鼓鼓的,嘴角沾着的蚝油,像抹了一点巧克力,“鱿鱼处理得比饭馆干净,没沙子。”
我坐在对面,正想笑你睁眼说瞎话,看着你一口接一口地吃,突然发现你嘴角沾着一根面条,像一条调皮的小虫子。
“慢点吃,”我伸手去帮你摘,指尖碰到你下巴时,
你突然“咳”了一声,脸瞬间涨得通红,像一只被太阳晒过的番茄。
我连着问你,“怎么啦?”
你手忙脚乱去够水杯,指尖把玻璃杯碰得“叮叮当当”响,咽水时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
“没事,”你摆着手去拿水杯,喉结上下滚了滚,“有点烫。”
可你放下杯子,又拿起筷子,把盘子里剩下的半盘面全扒进了嘴里,连汤汁都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
我看得出来,明明是被咸得呛到,偏要梗着脖子说“有点烫”。
后来你去上班后,我收拾碗筷,把碗筷泡在水池里时,看着黏在碗底的酱汁发愣,发现你偷偷吐在垃圾桶里的那口面:鱿鱼须上还挂着半片贝壳。
我盯着那片贝壳,眼泪却跟着掉下来,砸在油腻的碗底,溅起小小的水花。
那一刻,手机突然弹出你的消息:“面很好吃,我下午可能早点回来。”
我盯着那行字笑出了一声,转身去阳台给你养的薄荷浇水,却没注意到阳台的垃圾桶里,你偷偷扔掉的那包胃药包装——是上周你胃痛时医生开的,还剩小半板。
下午三点,我正在给你的衬衫钉纽扣(袖口的扣子掉了两天,你总说“不碍事”),突然接到你的电话。
你声音哑得厉害,背景里有洗手间的冲水声:
“我……我在医院,有点拉肚子。”
我赶到医院时,你正靠在输液室的椅子上打盹,手背上扎着的针头歪歪扭扭,胶布没粘牢,露出一小截银色的针管,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护士说你急性肠胃炎,送来时脸色苍白得像纸,却还笑着说“女朋友第一次做饭,我舍不得浪费”。
小主,
你直冒冷汗,却攥着手机不肯放,屏幕上是我早上发的“路上小心”。
我蹲在你旁边,数你睫毛上沾的小灰尘,突然发现你耳后有颗小红点——准是早上吃面时,被酱汁溅到的。
你醒来看见我,眼神先慌了慌,随即扯出个笑:“饼干烤好了?”
“嗯,”我把装饼干的铁盒往你怀里塞,“就是芝麻放多了,牙会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