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封 灯泡下的弧度

“真的,我算过了,每个月存一半工资,加上项目奖金……”

絮絮叨叨的盘算声,混着夏夜的蝉鸣,倒比任何誓言都让人心里发暖。

可如今我们住的还是老小区,阳台的晾衣绳是你用旧电线改的,我那台用了五年的相机,镜头盖坏了,是你用红木雕刻剩下的边角料做了个新的,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

上个月我生日,你神神秘秘地拿出个木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副用檀木做的书签,上面刻着两句诗: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字刻得算不上工整,边缘还有点毛刺,你却不好意思地挠头:

“本来想刻得再精致些,最近总加班,手有点抖。”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阳台的小马扎上,就着一盏台灯分食一块芝士蛋糕。

你说,你小时候在乡下,爷爷总在屋檐下挂一盏马灯,灯罩是用玻璃药瓶做的,风吹过时,灯影在墙上晃得像跳舞。

“那时候觉得,有盏灯亮着,再黑的夜都不怕。”

你说着,伸手把我散落在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带着修完水管的铁锈味。

我忽然想起汪曾祺先生写过的话: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以前总觉得这话太俗,如今才明白,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把所有尖锐的棱角都磨成了圆。

是你在修灯泡时下意识的保护,是你把退烧药掰成小块放在我床头,是你在下雨天提前把我的帆布鞋换成雨靴,是你在我熬夜赶稿时,悄悄在桌角放一杯温牛奶。

风好像大了些,我起身关窗时,看见楼下的路灯下,有个穿蓝外套的男人,正踮脚帮邻居修灯笼。

他站在板凳上,让旁边的老太太往后退远点,那姿势就像三个月前的你。

傍晚的霞光,落在他肩膀上,映得半旧的外套泛着暖红,可他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嘴里还念叨着:

“这挂钩锈了,得换个新的,不然掉下来砸到人。”

亲爱的,你看,这世间的温柔原来都是相通的。

不是非要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把“怕你受伤”这四个字,藏在每一个抬手投足里。

就像巷口修鞋摊的老师傅,总会在钉鞋跟时让客人把脚抬高点;

像早点铺的阿姨,递油条时总会先擦干净塑料袋上的油;

像午后扫街的环卫工,看见小孩跑过,会下意识把扫帚,往自己这边挪一挪。

这些藏在烟火气里的小心思,才是最动人的。

它们不像烟花那样绚烂,却像夏日里的树荫,一点点遮住了刺眼的光。

就像你总说的,真正的安全感,不是防弹玻璃做的城堡,是有人在你身前,把所有可能掉下来的“灯泡”都接稳了。

写到这里,窗外的风已经停了。

我去给你泡了一杯热茶,用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