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包里翻出创可贴,蹲在地上给我缠,手指轻轻碰那道印子,问“疼不疼?早说让你站远点,偏要凑过来”。
我鼻子一酸,说“碗碎了……”你抬头看我,把碎瓷片小心地收进包里,笑了笑:
“碎就碎了,再烧一只就是。你要是划到手,我才真该心疼。”
旁边的老师傅听见了,笑着拍你肩膀:
“小伙子懂行啊。我们烧瓷的人都知道,瓷坯进窑,就跟人走江湖似的,能不能成器,全看缘分。但再贵的瓷,也比不上身边人的手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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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你拉着我回老奶奶的院子,把碎瓷片拿出来,说要“改造成宝贝”。
我们蹲在院角,你用砂纸把瓷片的边角磨圆,我就用丙烯在上面画小太阳、小月亮。
后来那些瓷片被你串成了风铃,挂在我们出租屋的窗前,风一吹就叮当作响,像在说“不疼啦,不疼啦”。
昨晚,摔碎的这只碗,就是你后来重新烧的那只。
比之前那只胖一点,碗沿更圆,你说“这样你盛汤的时候,就不容易洒出来”。
这几年,我们搬了三次家,从出租屋到现在的小房子,你总把这只碗放在碗柜最显眼的地方。
每次我煮完面,你都抢着洗碗,说“我来我来,你手嫩,别被洗洁精伤着”。
其实,你明明知道,我洗碗时总爱用钢丝球蹭碗底,好几次把碗沿蹭出小缺口,你也从没说过我毛躁。
昨晚,我加班走出写字楼时,晚风卷着碎雨扑在脸上,凉得人缩起脖子。
手机里还存着你下午发来的消息,“今晚陪客户应酬,可能晚点回”,末尾加了一个打哈欠的表情。
我对着屏幕笑了笑,拐进街角的便利店,挑了一罐黄冰糖。你总说这种老冰糖炖出来的糖水,比单晶糖多三分温润。
厨房的灯亮起来时,窗外的雨丝刚好被路灯拉成银线。
淘洗银耳的时候,我想起上周你趴在沙发上看食谱,指着“雪耳莲子羹”那页说:
“秋天燥,得喝点润的。”
当时我正忙着赶方案,随口应了一句“太麻烦”。
你却没接话,第二天就从菜市场拎回半袋新鲜莲子,绿莹莹的像裹着露水。
砂锅里的水开始冒细泡时,我坐在餐桌旁剥桂圆。
指甲掐开褐色的壳,琥珀色的果肉滚在白瓷盘里,甜香混着银耳的清润漫出来。
墙上的挂钟滴答走着,指针划过十一点时,微信弹出你的消息:“刚结束,准备回来啦。”
我赶紧往砂锅里撒了一把枸杞,看它们在沸水里打着旋儿舒展成小红花。
楼道里,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时,我正把盛好的糖水往桌上端。
你带着一身夜风走进来,西装外套上沾着一点雨星,看见餐桌时愣了愣,随即脱鞋的动作都快了些。
“怎么还没睡?”你走过来揉我的头发,掌心带着外面的凉意,却在触到我耳尖时轻轻顿了顿,“不是让你别等我吗?”
我往你手里塞了一双筷子,砂锅里的热气腾到你眼镜片上,晕出一层白雾。
“等你喝口热的呀,”我指了指碗里的莲子,“特意挑了去芯的,不苦。”
你摘下眼镜擦雾气时,我看见你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下午你发消息时,一许是怕我担心,连“客户难缠”这四个字都没提。
你舀起一勺糖水吹了吹,递到我嘴边:“你先尝。”
甜意在舌尖漫开时,你忽然说:
“其实,刚才席间偷偷看了好几次表,就想着早点回来,怕你等得困了。”
我咬着勺子笑,看你把碗里的桂圆都挑给我,自己却小口小口喝着银耳汤,说“这样的甜度刚好”。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透过纱窗落在你握着碗的手上。
原来,等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事,就像这碗糖水,我守着炉火等它炖得软糯;你在喧嚣的酒局里,也惦记着家里亮着的那盏灯。
此刻,你正低头喝汤,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水汽,我突然觉得,所谓安稳,不过是有人愿意为你等一碗糖水凉到刚好的温度,就像你愿意穿过深夜的雨,只为不辜负这份等待。
厨房的灯坏了一盏,只剩吊柜下的小灯亮着,昏昏的光刚好照在碗柜上。
我踮着脚拿碗,没注意碗沿沾着的水珠,手一滑,碗就掉在地上,“哗啦”一声,碎得比上次还彻底。
我吓得一哆嗦,第一反应不是捡瓷片,是怕吵醒邻居。你总说“晚归的人都怕吵,咱们动静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