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封 晾衣绳上的风与诗

亲爱的波妞:

清晨的风,是从江面漫过来的。

带着水汽的凉意钻进纱窗时,我正踮着脚把你的白衬衫,往晾衣绳上挂。

绳是去年换的尼龙款,你说“结实,能经住台风天”,此刻被风拽得绷紧,衬衫下摆像一只白鸟的翅膀,扑棱棱拍打着阳台的栏杆。

“小心点,那绳结我昨儿重新绑过,有点滑。”

你在厨房煎蛋的声音,混着锅铲碰撞的脆响飘过来。

我应了一声,手刚抓住衬衫领口,风突然翻卷着猛冲过来。

晾衣夹“啪嗒”一声松了,衬衫像只断线的风筝,直直坠向楼下的花坛。

风,卷着衬衫坠下去的瞬间,我像被什么拽着似的往前扑。

指尖还差半寸就能勾住衣角时,整个人已经探过了栏杆,半个身子悬在半空。

冰凉的铁栏杆硌着肋骨,楼下的月季花丛在眼前,晃成一片粉白的雾,后颈的碎发被风掀起,刮得脸颊发麻。

那一刻脑子里是空的,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得栏杆“咚咚”响,像要跟着衬衫一起坠下去。

瓷砖上的露水浸透了拖鞋底,脚腕一软,后腰重重磕在栏杆的棱角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才猛地醒过神来:原来人在慌神的时候,真的会忘了危险,只盯着那点想抓住的东西。

阳台的瓷砖被露水打湿了,脚底下一滑,后腰磕在冰凉的栏杆上。

还没等我站稳,就听见“哐当”一声,是你手里的锅铲掉在了地上。

你冲过来的速度,快得像一阵风,攥住我胳膊往回拽时,指节都捏得发白:

“疯了?这要是摔下去……”

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眼睛瞪得圆圆的,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衬衫落在楼下的月季花丛里,被晨露打湿的布料裹着几片花瓣。

你却看都没看,只顾着扳过我的肩膀,上下打量:

“磕着哪了?后腰疼不疼?我就说让你等我来晾,你偏不听……”

絮絮叨叨的话里带着气,可替我揉后腰的手,轻得像怕碰碎了瓷。

我笑着拍开你的手:

“没事,就蹭了下。快去捡你衬衫吧,别被月季刺勾破了。”

你这才转头往下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破了就破了,有什么比你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