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张黑子说,“你心里还不信。你得疼,疼到觉得这血不是你的,是你师父的。”
陈三槐闭眼。
他想起师父咽气那晚,槐木符贴在他胸口,符纸吸血,左眼突然看见一串数字:阴债余额:壹佰万贯。师父咳出一口黑血,说:“三槐,别信账房。”
当时他不懂。
现在他知道,那不是病,是被算死的。
他睁开眼,右眼开始流血泪,一滴,砸在棒头上。
棒子嗡地一响,震得他虎口发麻。
那道缺笔的“往”字突然补上一点,整行咒文亮起暗红光。棒身浮现一层薄影,像是老电影胶片上的划痕,慢慢拼出画面——
三百年前,阴库门前,陈七郎跪地,身后三百纸兵列阵。判官陆离执笔立于案前,生死簿摊开,朱砂笔尖在“十万贯”上轻轻一点,字迹扭曲,变成“百万贯”。
旁注浮现:“复利滚雪球,百年归本。”
陈七郎抬头怒吼,判官笔虚影一闪,账房外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师父,手里攥着槐木符。
他冲进去,指着陆离:“你篡改阴债,天理不容!”
陆离抬头,嘴角动了动,没说话。笔尖一划,师父胸口裂开,倒地。
画面到这里,哭丧棒突然发烫,棒头转向东南方,稳稳指住一个方向——城南富商宅。
张黑子站在一旁,影子抖得像风里的纸灰。
“我改簿那天。”他嗓音沙哑,“听见账房里有动静。我扒门缝,看见你师父倒在里面,判官笔还插在他心口。陆离在写后续处理意见:‘知情者灭口,债务转嫁陈氏后人’。”
他低头,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报销单,上面贴着半只烧鸡的皮。
“我怕了。可我又不甘心。我就偷偷改了生死簿,给你师父续了三年。就为了让他把符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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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槐没说话,盯着哭丧棒指的方向。
“你不信?”张黑子苦笑,“那棒子指的不是宅子,是宅子里的井。那井底下,埋着当年的原始契约副本。陆离不敢毁,只能藏。”
陈三槐手指摩挲棒头,那层影像还在,循环播放师父倒下的瞬间。他看见师父倒下前,左手往怀里塞了东西,动作极快,像怕被人发现。
“他藏了什么?”他问。
“不知道。”张黑子摇头,“我没敢进账房。我只记得,他塞的是半张黄表纸,边上烧焦了。”
陈三槐把哭丧棒横在掌心,血泪又滴了一滴,落在“往”字上。影像闪了一下,突然多出一行小字,浮在画面角落:
契约副本藏于井底石匣,需双血启封:祖血与知情人血
他抬头:“你算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