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
从怀里摸出那半张贴身的冥钞,烧了。
火光一闪,债务虚影晃了晃,没消,但字变淡了。
第八级。
第九级。
到第十级时,他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不是纸兵,是人。
他回头。
胖娃娃站在门边,手里没矛了,捧着个纸扎的小房子,房顶插着面小旗,写着“陈氏祖宅·防孤魂结界”。
“你要是死了。”胖娃娃说,“这房子得烧。”
陈三槐没答。
他抬脚,踩上第十一级台阶。
石门内光暴涨,铜钱河的青光漫上来,淹到他脚踝。他低头,看见水里浮着一张脸——不是他,是师父,闭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别信穿红的”。
他继续走。
第十二级。
第十三级。
到第十四级时,他左眼突然黑了。
不是失明,是债务清单全消失了。右眼血泪止住,脸上湿漉漉的,像刚哭完。
他停下。
前方台阶断了。
断口整齐,像被刀切过。再往前,是无尽的黑暗,只有远处一点青光,像河尽头的灯。
他摸了摸桃符。
裂口还在渗血,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第一滴,落进黑暗。
第二滴,悬在半空,没落。
第三滴刚离指尖,黑暗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接住血珠,攥紧,指缝渗出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