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旧。”陈三槐拍了拍道袍,“烧纸的归烧纸,喝汤的归喝汤。钱流到哪儿,魂就安在哪儿。”
“可陆离那边……”张黑子犹豫。
“他那账簿。”陈三槐指了指地上灰烬,“刚才那令牌,是最后一口气。现在,它连废纸都不如。”
“为啥?”
“废纸还能烧。”他弯腰捡起半片焦纸,“这玩意,连火都不吃。”
张黑子蹲下看,那纸灰碰手就散,像被水泡烂的泥。
“市场认新钞。”他说,“旧的,自动降级。”
“不是降级。”陈三槐摇头,“是清算。他记的债,是假流水。我这钱,是真功德。阴阳两界,只认实的。”
杨石头忽然抬头:“那你这三成,还会涨?”
“会。”陈三槐点头,“只要还有人烧纸,只要还有魂要安。”
“那……”杨石头咧嘴,“我这夜壶,能不能印个联名款?‘信用土地·限量冥钞’?”
“印可以。”陈三槐看着他,“但得加一行小字:**本钞不含健忘成分**。”
“为啥?”
“免得有人烧完,忘了自己是谁。”
张黑子笑出声,影子一抖,吐出半根狗尾巴草。
陈三槐转身要走。
杨石头在后面喊:“那树影……真没事了?”
陈三槐脚步没停。
“有事。”他说,“它在等下一个认祖的。”
张黑子追上来,手里攥着那份《华尔街阴报》:“那……林老头那WiFi路由器,你还看不看?”
“看。”陈三槐从夹层摸出一罐奶粉,晃了晃,“拿技术换,别拿感情换。”
“他要真拿女儿魂换呢?”
“那我得先问他。”陈三槐停下,“他女儿,愿不愿意当信号源?”
张黑子没接话。
风过来,卷起地上的灰,像一场小雪。
陈三槐右眼又热了一下。
不是泪,也不是胀。
是笑。
他没回头,抬手摸了摸鬓角,纸灰沾在指尖,蹭不掉。
杨石头蹲回井边,夜壶搁在腿上,铜牌“信用土地”四个字,正对着功德沙树的影子。
影子静着。
可就在他眨眼的瞬间,那树干上的凸起,又动了一下。
像眼珠,眨了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