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石头咽了口唾沫,拎着夜壶跑了。
屋里安静下来。纸马守在门口,耳朵时不时抖一下。张黑子靠着墙,身体微微抽搐,一只手还在掐着脖子,另一只手却不受控制地往怀里摸,像是想找什么东西。
林守拙走过去,一把按住他手腕。
“别碰。”他说,“你现在身上有两条命在打架,乱动只会让寄生的那个占上风。”
张黑子艰难地转头,眼神浑浊,嘴唇动了动:“救……我……孩子……”
“你有孩子?”陈三槐一愣。
“纸扎的。”林守拙叹了口气,“三年前扎了个童男,说是给庙里添个帮手。那孩子现在还在铺子后屋,每天扫地、泡茶,还会唱山东快书。”
陈三槐看着张黑子,忽然明白了。
这些人不怕死,怕的是自己死后,亲手做的东西被人拿去改造成杀人工具。
他低头研究那根断掉的哭丧棒。棒头的错别字往生咒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南无阿弥陀佛”写成了“南无啊弥陀佛”,多了一个“啊”字,像是故意加的密码。
他用指甲盖轻轻刮了刮那个“啊”字。
底下露出一行极小的数字:**1127-1204**。
他瞳孔一缩。
这不是年份,是生辰八字编码。民间道士常用这种格式记录命格参数。
而这个数字,他见过。
在秦桧的通缉令副本上,用隐形墨水印过一串编号,开头就是这八个数。
“原来不是巧合。”他喃喃道,“从一开始,他就盯上了阴差系统。”
林守拙凑过来一看,脸色也变了:“他们把秦桧的命格种进了装备里?只要拿着这根棒子,就会被他的残魂远程唤醒?”
陈三槐没说话,只是把断棒攥得更紧了些。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纸马耳朵一竖,转身面向门口,前蹄刨地。
陈三槐抬头,看见三条人影停在门外,手里都握着哭丧棒,棒头在昏灯下泛着同样的错别字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