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佥事是否太过冒险?" "他们越急,说明海路通得越顺。"萧彻屈指弹刀,龙吟声惊起夜鸦,"待新港建成,这些刺客..."
刀尖挑起案上海图,正指向碧波万顷处:"都会变成漕运史上的注脚。"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凄厉鸦鸣。七八只黑鸦撞在窗纸上,扑棱着坠地而亡——羽翼间竟夹着细如牛毛的毒针。
"退!"萧彻一脚踹翻书案,楠木桌面瞬间扎满泛紫的银针。裴九霄挥刀劈开后窗,见院中老槐树上悬着数十个蚕茧般的黑囊,正随夜风渗出毒雾。
"是苗疆的百蛊兜!"他急退两步,"雾沾肌肤即溃烂——"
萧彻却反手扯下厅堂帷幔,浸入养着锦鲤的水缸。湿布蒙面时,他忽将陌刀掷向梁柱:"既然来了,何必装神弄鬼?"
刀锋斩落的瞬间,梁上飘下个赤足少女。银铃在踝间轻响,她指尖缠绕的丝线正连着那些毒囊。
"滇王许我万金取你性命。"少女笑语嫣然,"但见君临危不乱,倒想换个赌约。"
她抛来一枚蜡丸:"若佥事敢服下这蛊,我便告诉你谁真正要海图。"
裴九霄抢步欲拦,萧彻已捏碎蜡丸。蛊虫入喉的刹那,少女突然惨叫——她的心口钻出同样黑虫,竟是与宿主同命的子母蛊!
"你...早知我是蛊身?" "三年前登州水师案,苗疆蛊女擅改海流助逆党遁逃。"萧彻拭去唇边黑血,"殿下一直在等你现身。"
少女倒地抽搐时,裴九霄突然斩断所有毒囊丝线。毒雾弥漫的刹那,他听见萧彻低笑:"现在,该去钓更大的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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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漕船在暴风雨中擒获倭寇大船。
当裴九霄撬开船舱暗格时,惊见里面竟堆着工部新制的海防炮图纸。炮身铭文被刻意磨改,但残留的"天启三年督造"字样,指向了致仕多年的老尚书。
"难怪刺客层出不穷。"裴九霄抹去脸上雨水,"竟是朝中有人通敌!"
萧彻却望向漆黑的海面:"放走报信鸽。" "佥事?" "老尚书不过是被推出的卒子。"他指尖摩挲着蟠龙玉佩,"真正下棋的人,该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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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鸽消失在雷云中的刹那,海平线突然亮起无数灯火。水师战舰破浪而来,舰首立着披玄氅的太子,身后桅杆悬着个铁笼——里面关着试图乘小艇逃遁的老尚书。
"孤来收网了。"殿下抛下绳梯,目光掠过萧彻泛黑的唇色,"蛊毒可解了?"
萧彻单膝跪在甲板:"臣幸不辱命。"抬头时,眼底映出万千波涛:"登州水师三万冤魂,终于等到今日。"
雷声炸响,照亮太子手中圣旨。明黄绢帛上朱笔批红,正是彻查旧案的御令。浪涛汹涌间,帝国的刀锋终于劈开沉积多年的黑暗,向着更深处的阴谋斩落。
暴雨砸在甲板上,竟泛起点点猩红。裴九霄猛然抬头,见桅杆上悬着的铁笼正在渗血——老尚书心口插着半截断箭,双目圆睁地望着东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