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离院之后与无声的召唤

黄小磊把自己关在病房里,对着那些轮廓图,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他眉头紧锁,汗珠从额角滑落,铅笔在纸上艰难地移动,时而停顿良久,时而快速地涂画几下。这个过程,无疑是一次次将他重新拖回噩梦的精神酷刑。

他画下了水牢东侧那排低矮房子的模糊轮廓,标注了那个记忆中的了望塔和破喇叭。他努力回忆着“大白楼”的窗户样式(是否有栏杆?是推拉窗还是铁皮窗?)。他甚至凭印象画出了几条主要道路的走向和巡逻守卫大概的换班时间(“早上太阳到那个屋顶时换班”、“晚饭后有人开车来”)。

这些信息零散、主观、甚至可能因记忆扭曲而存在误差,但它们来自受害者视角的第一手观察,是任何技术手段都无法替代的!

他将画好的几张纸交给李医生时,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被掏空后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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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生郑重地接过那些沉甸甸的纸,没有多说安慰的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这些宝贵的、用巨大心理代价换来的资料被迅速传送出去。警方技术部门如获至宝,立刻将其与现有模型进行整合修正,一个更加精准、细节更丰富的三维立体结构图被快速构建出来!这份图纸,无疑将为前方的营救尝试(如果最终能成行)提供至关重要的支持!

然而,这一切的紧张和进展,都与黄小磊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交出了图纸,就像交出了一部分灵魂,变得更加沉默和易倦。那种刚刚因短暂外出而萌生的一点对外界的渴望,似乎又被沉重的记忆压了下去。

他再次蜷缩起来,仿佛只有病房这方寸之地,才是唯一安全的空间。

几天后,一个晴朗的下午,李医生没有带任何沙盘道具,而是推来了一个轮椅。

“今天阳光很好,想不想去楼顶天台看看?那里视野更开阔,人很少。”她的语气轻松,像是一个纯粹的提议。

黄小磊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透口气,需要离开四壁的包围,但又害怕再去面对地面上的纷杂。天台,似乎是一个折中的选择。

电梯直达顶层。推开防火门,开阔的天空和微凉的风瞬间扑面而来。天台空旷,只有几个巨大的通风设备在嗡嗡作响。远处,城市的轮廓在阳光下伸展,车流如同玩具,行人渺小如蚁。

黄小磊被推到天台边缘的护栏旁(安全高度足够)。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股郁结的压抑感,似乎被这高处的风吹散了一些。

他极目远眺,第一次以这样一种俯视的角度,观察着这座他即将尝试重新融入的城市。那么庞大,那么复杂,那么……陌生。

就在这时,一群鸽子扑棱着翅膀,从附近一栋老房子的屋顶飞起,掠过天台的上空,向着南方飞去,逐渐变成天边的几个小黑点。

黄小磊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它们飞行的方向。南方……那是国境线的方向,是缅北的方向,也是……现在得知的,那个“幸存者”可能所在的方向,甚至可能是……罪恶蔓延向的、更遥远的非洲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