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却又无比坚定:“我更怕失去娘。只要娘能好好的,就算把这江山暂时交给二姨母,我也愿意。”
符太后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柴宗训的发顶。她紧紧攥着儿子的衣角,像是要抓住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她为这江山熬坏了身子,为这帝王位担惊受怕,可此刻,她的孩子用最纯粹的心意告诉她,在他心里,她比江山更重要。
符琳看着这母子俩,悄悄退到殿外,对着守在门口的禁军统领石守信和宰相范质使了个眼色。三人走到廊下,符琳压低声音:“石统领,你立刻派兵守住翰林院和御书房,任何人不得靠近;范宰相,你去通知文武百官,就说太后偶感风寒,暂由我代为理政,一切政令皆由陛下和我共同拟定,盖太后印玺后生效。”
石守信和范质立刻点头。范质看着符琳,眼神里满是敬佩:“太后和陛下信任您,老臣也信您。您放心,朝堂上若有反对之声,老臣替您挡着。”
符琳感激地点点头,转身回了殿内。此时柴宗训已经抱着一摞折子从御书房回来,正蹲在案前,把折子分成两堆:“二姨母,这堆是百姓的民情奏报,有济州的粟米发放问题,还有汴梁城西的流民安置;这堆是兵部的折子,有新兵器的锻造进度,还有吴越残部的动向。”
符琳走过去,看着案上的折子,又看了看柴宗训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心里踏实——有这样的少年帝王,有这样同心同德的亲人,这后周的江山,一定能熬过瓶颈期,迎来真正的盛世。
符太后靠在榻上,看着案前忙碌的两人,嘴角渐渐露出了笑意。她闭上眼睛,听着柴宗训和符琳讨论奏折的声音,听着药炉里药汤冒泡的声音,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这三年来,她第一次不用想着朝局,不用想着兵饷,不用想着如何守住这江山。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她的妹妹值得托付,她终于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阳光渐渐移到案上,把那两堆折子染成了暖黄色。柴宗训拿着一本民情奏报,指着上面的字问符琳:“二姨母,你看这里,济州的流民说今年的冬衣不够,咱们是不是该从内库调些布帛过去?”
符琳点点头,拿起笔,照着翰林院描好的字迹,在折子上写下“准奏”二字:“好,就这么办。等会儿让户部立刻去办,不能让百姓冻着。”
两人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力量,像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宫城的寒意。符太后听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她仿佛看到了显德十五年的春天,柴宗训站在汴梁城外的桃林里,身边跟着已经长大的新太子,而她和符琳坐在桃树下,看着百姓安居乐业,看着后周的疆域越来越广,看着这江山如柴荣所愿,变得强盛而温暖。
殿外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像是柴荣在远方笑着说“好,好,咱们的宗训,果然没让人失望”。符太后轻轻握着拳,在心里说:“柴荣,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看着咱们的孩子长成最好的帝王;我也会守住这江山,等他真正能独当一面的那一天。”
而案前的柴宗训,还在认真地和符琳讨论着奏折。他偶尔会抬头看一眼榻上的符太后,见她睡得安稳,嘴角就会露出浅浅的笑——他知道,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还有很多事要做,但只要娘能好好的,只要二姨母能帮着他,他就有信心,把这后周的江山守好,把爹爹和娘的期望,都变成现实。
冬雪已歇,暖阳正好。这后周的宫城里,不再只有符太后一人撑着的疲惫,还有少年帝王的成长,还有亲人同心的温暖——这江山的瓶颈期,终将在这母子同心、亲人相助的暖意里,缓缓度过,迎来属于后周的,真正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