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农桑新曲:驱虫神调诞生记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桑新曲——驱虫神调”研发工程,在音律院这方小小的新院落里,紧锣密鼓地拉开了序幕。周墨宣仿佛打了鸡血,全然不顾自己晒得黢黑(之前被腰带矿石划伤的手指伤口在烈日下隐隐作痛也顾不上了),带着一帮人,一头扎进了桑田里。

接下来的日子,音律院众人成了桑田里的常客,画风极其清奇。

桑田边,临时搭起了个简陋的草棚,成了“前线指挥部”。周墨宣顶着烈日,官袍下摆掖在腰带里(那丛墨竹刺绣在汗湿的衣料下若隐若现),戴着一顶不知从哪个老农那里顺来的破草帽,帽檐下那张老脸被晒得黝黑发亮,汗珠子顺着花白的鬓角往下淌,在满是沟壑的脸上冲出几道泥印子。他手里拿着个炭笔和小本本,像个最认真的学徒,追着几位被请来的、满脸褶子的老桑农问个不停:

“老丈!这啃叶子的‘吊死鬼’(尺蠖幼虫),最怕听见啥鸟叫?”

“老哥!您说那‘金龟子’听见啄木鸟‘笃笃笃’的动静,真能吓得掉下来?”

“那‘卷叶虫’呢?它躲叶子里面,啥声音能把它震出来?”

老农们被这城里来的、晒得比自己还黑的大官儿问得一愣一愣,有的挠着头憨笑:“大人,俺们就知道种桑养蚕,虫子怕啥鸟……那得问鸟去啊!” 有的则努力回忆:“啄木鸟?好像……是挺管用?听见那‘笃笃’声,虫子就老实点?” 回答得模棱两可。

周墨宣也不气馁,一丝不苟地记录着这些零碎的“民间智慧”,嘴里还念念有词:“嗯……啄木鸟……频率应偏低,节奏短促有力……伯劳鸟……鸣声尖锐凶戾……雀鹰……威慑之啸……” 他试图将模糊的农谚转化为具体的声波参数。

草棚另一边,乐瑶则带着几名音律院的年轻学子,对着几套临时搬来的小型编钟、古琴、石磬等乐器,开始了艰苦卓绝的“仿生学”实验。

“铛……咚……叮……” 乐瑶凝神静气,用特制的小槌轻轻敲击着编钟组件,试图模仿出记忆中伯劳鸟的鸣叫。她的手法精妙,音色清越,可听在老农耳朵里……

“闺女,你这敲得挺好听,可……不像鸟叫啊?倒像是庙里和尚敲木鱼?” 一个叼着旱烟袋的老农,皱着眉,很实诚地评价道。

乐瑶俏脸微红,并不气馁,调整角度和力度,再次尝试。旁边一个学子抱着古琴,手指笨拙地拨弄着琴弦,试图模拟出啄木鸟“笃笃笃”的节奏,结果弹出来的声音七零八落,像弹棉花的破弓在呻吟。

“噗……” 躲在树荫下“看管”二狗的江屿白,看着这鸡同鸭讲的场面,差点笑出声。他捅了捅旁边蹲着、正用草根逗弄地上蚂蚁的二狗,“二狗兄弟,你听听,这像不像你们村口铁匠打铁打岔劈了?”

二狗憨厚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比……比铁匠叔打铁声好听点……就是……就是没啥劲儿,吓不着虫子。” 他说话依旧朴实,却一针见血。

最惨烈的“战场”在桑田深处。周墨宣为了验证初步合成的“驱虫神调”效果,亲自下场。他选了一小片虫害最严重的桑叶,让乐瑶在一旁用便携式小磬,反复敲击一段她认为最具“威慑力”的、融合了雀鹰长啸与伯劳短促厉鸣的韵律组合。

“叮——叮叮——锵——!” 清脆又带着点金属感的磬声在桑田里回荡。

周墨宣则屏住呼吸,老眼瞪得溜圆,几乎把脸贴到了桑叶上,死死盯着一条正在大快朵颐的肥硕尺蠖(俗称“吊死鬼”),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动啊!快跑啊!听见没有?天敌来了!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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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尺蠖正吃得欢,被这突如其来的磬声惊得停顿了一下,昂起前半截身子,左右晃了晃它那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脑袋,似乎在疑惑这“鸟叫”怎么这么奇怪?然后……它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沙沙沙”地啃起了鲜嫩的桑叶!啃得那叫一个欢实!

“岂有此理!冥顽不灵!” 周墨宣气得胡子直翘,一巴掌拍在旁边一根桑枝上,震得叶片乱颤,惊飞了几只无辜的小飞虫。那尺蠖被震得晃了晃,依旧没跑,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啃。老周院正感觉自己的学术尊严被一条虫子按在地上摩擦。

江屿白在不远处看得真切,忍笑忍得肚子疼,还不忘高声“指导”:“周老!您得吼起来!用气势!学学二狗的哨子,要有穿透力!光靠这‘叮叮锵锵’的,虫子还以为是开饭铃呢!”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并未完全打消周墨宣的斗志,反而让他愈发执拗。他白天泡在桑田里观察记录,晚上就一头扎进他那堆满了各种乐器、图纸和矿石的实验室里,点着油灯熬到深夜。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佝偻着背,头发乱糟糟地沾着草屑,脸上被炭笔抹得左一道右一道,像个走火入魔的工匠,对着画满各种声波曲线的图纸和一堆奇形怪状的简易发声装置(包括几根他偷偷让工匠按二狗哨子比例放大制作的“巨无霸”竹哨模型,但吹起来效果惨不忍睹,像个破风箱在嘶吼),反复演算、调试、组合。

“不对……频率太高,易伤及无辜……太低又无效果……”

“节奏!关键是节奏!要模仿鸟群发现猎物时的集群鸣叫,制造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