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立下后的第一个夜晚，杏林苑内静得可怕。隔壁房间，崔仁翻来覆去的床板吱呀声和偶尔传来的叹息，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老道玄机子依旧如同枯木，呼吸几不可闻。而那个苗疆蛊婆婆，则不知在黑暗中鼓捣着什么，偶尔传来极轻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凌九霄盘膝坐在硬板床上，看似在打坐调息，实则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三日之约，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林清风绝不会坐以待毙，明日的诊治，必定危机四伏。那份药材清单，就是投石问路，他几乎可以预料到，送来的药材肯定会被人做手脚。

**“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太医院提供的药材上……”** 凌九霄心中暗忖。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了解林清风在宫中的布局，更需要确认七公主发病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许能找到噬魂蛊的弱点或施术的痕迹。

想到此处，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断。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换上一身早已准备好的、与宫中低级太监服饰颜色相近的深灰色夜行衣。这衣服是墨尘提前交给他的，据说用料特殊，能在一定程度上规避某些低阶探测阵法的感应。

戴上那枚能极大收敛气息的“敛息环”，凌九霄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房间的阴影之中，气息变得若有若无。他如同狸猫般溜到窗边，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外面巡逻侍卫的脚步声远去后，轻轻推开一道缝隙，身形一缩，便滑了出去，融入沉沉的夜色里。

皇宫的夜晚比白天更加森严。高大的宫墙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灯笼散发出昏黄的光晕，但也照不亮所有的角落。巡逻的侍卫队伍明显增多，铠甲摩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凌九霄将逍遥游身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如同鬼魅，紧贴着墙根的阴影移动。他避开了主要宫道，专挑那些狭窄的巷道、假山园林和宫殿之间的缝隙穿行。敛息环效果非凡，加上他本身对气息的精妙控制，几次与巡逻队擦肩而过，对方都毫无察觉。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琉璃阁。虽然白日里已去过多次，但夜晚或许能发现一些不同的东西，尤其是那些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避开明哨暗岗，凌九霄再次来到琉璃阁附近。与白日的紧张忙碌不同，夜晚的琉璃阁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几个值守的太监宫女在廊下打着瞌睡。阁内依旧亮着灯，隐约有药味飘出。

凌九霄没有贸然进入，而是绕着琉璃阁外围仔细探查。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 scanner，扫过每一寸地面、每一扇窗户、甚至屋檐下的雀替和斗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