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朕的刀,你敢接吗?

吐蕃,日喀则。

扎什伦布寺的金顶,在高原烈日下折射出刺目的金光,一如它数百年来俯瞰众生的姿态,神圣而冷漠。

寺院深处,属于班禅额尔德尼的寝宫之内,光线却被厚重的帷幕阻隔,酥油灯的火苗摇曳,将人的影子拉扯得怪诞而扭曲。

年轻的九世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尼玛,盘坐在厚重的藏毯上。

他捻动佛珠的手指停顿了下来。

那张清秀沉静的面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正凝视着面前的三样东西。

一封信。

来自大华皇帝的信,上好的宣纸,字迹如铁画银钩,落款的“李”字朱印,仿佛带着温度。

一杆枪。

造型流畅而冷酷,通体闪烁着钢铁独有的幽蓝光泽,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超越语言的宣言。班禅见识过英夷商人兜售的步枪,那些东西在这杆枪面前,犹如笨拙的烧火棍。

以及,一颗人头。

用石灰精心腌制过,头颅的主人双目圆睁,面容凝固在死前极致的惊骇之中。

正是噶厦政府安插在后藏的钉子,亲英派的农奴主,洛桑次仁。

送信的人叫扎西,红谷部落首领的儿子。

他描述的场景在寝宫每个人的脑海中回响:那些汉军士兵如鬼魅般融入黑夜,无声的刀锋收割着哨兵的性命,最后,仅用一颗小小的“铁疙瘩”,就让洛桑次仁自以为坚不可摧的碉楼轰然坍塌。

一种原始的、对绝对力量的恐惧,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几位班禅的亲信堪布与世俗官员,围着那三样东西,压低了声音的议论中,透着无法掩饰的惊惶。

“活佛,这汉人皇帝,是魔鬼!”班禅的叔叔,也是他最倚重的顾问索南,声音都在发颤,“他杀了洛桑次仁,把头颅送到您的面前,这是警告!这是在告诉我们,要么臣服,要么就像洛桑次仁一样!”

“不错。”另一位年长的堪布脸色煞白,“洛桑次仁是噶厦任命的宗本,汉军不经通报就将其虐杀,这是在抽整个吐蕃贵族的脸!拉萨的那位……那位摄政王,怕是要彻底疯狂了!”

拉萨的噶厦政府,以前藏为根基,视班禅为大敌。

而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则以后藏为核心,与噶厦貌合神离。

洛桑次仁,就是拉萨伸过来的一只手,现在,这只手被干净利落地斩断了。

班禅没有理会他们的聒噪。

他修长的手指,拈起了那封信。

信不长,每个字却都重如千钧。

信中,那个自称“朕”的男人,先是客气地称他为“雪域高原的智慧明灯”,随即话锋一转,痛斥英夷如同贪婪的豺狼,正一步步吞噬吐蕃的血肉与灵魂,而洛桑次仁之流,便是引狼入室的国贼。

“佛有好生之德,亦有金刚之怒。于国贼,当行雷霆手段,方能荡涤尘埃,以儆效尤。”

这便是对那颗人头的解释。

不是威胁,是“除害”。

接着,信中提到了那杆枪。

“此枪名‘启明’,我大华格物院所制,八百步外可洞穿牛皮甲,瞬息之间可连发十数弹。赠与大师,非为炫武,只为证一事:英夷之器,我大华有之,且精于其百倍;我大华之器,英夷望尘莫及。与虎谋皮,终为虎食;与龙为邻,方可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