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秋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卷起长街上的尘土与落叶。
沉重的囚车发出“吱呀”的呻吟,车轮在石板路上碾过,留下两道深痕。
宋缺,曾经的青州巨富,宋家家主,此刻却穿着一身肮脏的囚服,头发凌乱如草,双手双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
他被锁在囚车最前方。
他的身后,是他的两个儿子,宋昕和宋衍。
他们没有资格坐囚车,只能戴着手铐脚镣,被一条粗大的铁链拴在一起,踉踉跄跄地跟在车后。
再往后,是宋家的女眷,老老少少,哭成一团,被官兵用麻绳串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
长街两侧,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这就是宋家主宋缺啊……前两个月,我还见他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八面。”
“啧啧,真是风水轮流转。听说要被发配到漠北充军,那地方可是九死一生啊。”
“活该!谁让他们作恶多端!”
一个汉子啐了一口。
宋缺面无表情,浑浊的眼睛望着前方,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然而,跟在他身后的宋昕却崩溃了。
他脚上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他看着父亲宽阔却颓然的背影,所有的怨恨和不甘终于爆发了。
“爹!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们宋家百年基业,就这么完了!就这么完了!!”
“都是你!都是你受不了几个皮肉之苦,要是你不招,我们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一直沉默的宋衍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宋缺的背影,声音沙哑地嘶吼:“哥说的对!都是你!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害了!”
他旁边的三婶,宋海的妻子也跟着哭嚎起来:“家主啊!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我那可怜的孩儿,他才八岁啊!怎么受得了漠北的苦寒!”
“闭嘴!”
一声压抑的低吼,从囚车里传来。
宋缺冷冷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无益?!”
宋昕的情绪彻底失控,他疯狂地拽动着铁链,想要冲上去,“我们都要死了!你还说无益?!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恨你!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