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胖张大了嘴,手里的毛笔滴下一大团墨汁,染黑了刚抄写的段落。
刘二狗等人更是面面相觑。
宋河这是在质疑解元公的文章?还说这是祸国殃民?
这胆子也太肥了!
李渔也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宋河,浑浊的老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所取代。
多少年了?
他教了多少学生,批了多少文章,从未有人能跳出程文的窠臼,从“实务”的角度去审视一篇范文!
足其食,食从何来?是农桑,是水利,是商贸流通!
暖其衣,衣在何处?是纺织,是税收,是产业聚集!
轻其赋,国库何为?是如何开源节流,如何在不伤民力的情况下,充盈国库,以强兵,以安邦!
这些,是一个十岁孩童能想到的问题?
“好!说得好!”
李渔猛地一拍讲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说得太好了!纸上谈兵终觉浅!我辈读书人,若只知引经据典,堆砌辞藻,与那书橱何异!”
他看向宋河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你能看到这一层,已远超同辈,甚至……远超许多所谓的名士大儒!”
“坐下吧,你的问题,问到了根子上。这,也是为师接下来要教你们的——经世致用!”
……
京城,礼部侍郎府。
雕梁画栋,曲径通幽。
书房内,紫檀木的书案上,青铜仙鹤香炉里,正飘散着袅袅的龙涎香。
礼部侍郎宋万此刻却没有半点批阅公文的心思,只是烦躁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管家。”
“老爷。”
一个穿着深色绸衫,身形微胖的老管家躬身侍立。
“青州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宋万的声音有些沙哑。
管家的头垂得更低了:“回老爷,有消息。青州宋家家主宋缺,在本次县试中,被查出舞弊,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