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封信交给京兆府?”他自问自答,语气里满是嘲讽,“恐怕我们前脚刚进门,后脚我们的家人就得‘暴病身亡’。至于我们两个,最多活到第二天早上,就会变成顺天河里两具找不到来历的浮尸。”

“能策划草根巷瘟疫,图谋‘改天换地’的人,你觉得他们在京兆府里会没有眼线?说不定,我们那位府尹大人,就是其中一员!”

赵雷听得头皮发麻,刚刚缓和一点的身体又开始发抖。

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如此恐怖,他所熟悉的世界,仿佛一夜之间被撕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血淋淋的獠牙。

“那……那我们把它烧了?就当……就当没见过?”赵雷颤声问。

“烧了?”宋河转过身,看着他,那眼神让赵雷感觉自己像个白痴。

“我们已经看到了,已经知道了。在那些人眼里,我们就是移动的‘证据’。无论我们交不交信,他们都必杀我们灭口。你以为今晚那三个杀手是来跟我们讲道理的?”

赵雷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听着,赵雷。”

“我们现在是两个死人,你明白吗?从我们看到信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名字就已经写在阎王爷的簿子上了。”

赵雷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用尽全力点头。

“死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拉个垫背的?为什么不把水搅得更浑一点?”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烧了信,我们死得无声无息,像两条野狗。交给官府,我们死得屈辱不堪,还得连累家人。我们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死中求活!”

“怎么怎么求活?”赵雷终于挤出几个字。

“把这封信,送到它本该去的地方。”

“给……给他?宋哥,你疯了?!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他就是想杀我们的人啊!”

“对,就是给他。”宋河的表情冷静得可怕,“但我们不是去送死,是去送‘催命符’。这封信现在在我们手上,我们是目标。可如果信到了张承安手上呢?”

宋河走到赵雷面前,蹲下身,直视着他恐惧的眼睛。

“你想想,张承安为什么会派人来杀我们?因为他以为我们拿着信,会去告发他,会毁了他的前程。他怕。我们就要让他更怕!”

“我们要把信还给他,但要用一种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我们要让他觉得,我们不是两个走投无路的小吏,而是他得罪不起的某个大人物的马前卒。我们要让他明白,杀我们灭口,已经晚了。这封信,他看过,我们看过,现在,还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也已经把内容摸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