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城西瘟疫,来势汹汹。张承安不去寻访名医,不思稳妥之策,竟听信一黄口小儿之言,将生石灰此等虎狼之物大肆泼洒于民居、水井之中!”

“美其名曰‘消毒’,实则行巫蛊之术!如今瘟疫虽退,却后患无穷!那石灰之毒,早已侵入百姓五脏六腑!只是此毒性情阴诡,发作缓慢,常人难以察觉!”

张承安气得浑身发抖。“一派胡言!若石灰有毒,为何烂泥巷无一人死亡,反而尽数好转?!”

“好转?”王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转过身,枯瘦的手指直指张承安的鼻子,“张侍郎!你久居高位,何曾见过真正的百姓?你所谓的‘好转’,不过是假象!是更大的灾祸来临前的回光返照!”

他话锋一转,从袖中又抽出一份供状。

“此乃城西百姓李四、王五等一十七人的联名血书!他们近日皆感胸闷气短,咳嗽不止,夜不能寐!经城中‘仁心堂’的刘神医诊断,正是中了石灰之毒!”

几个御史立刻应声出列。

“臣附议!张承安所为,骇人听闻!以竖子之言定国策,视万民性命为儿戏,请陛下降罪!”

“臣附议!以巫蛊之术邀功,其心可诛!”

一时间,弹劾之声四起。

张承安百口莫辩。他可以说石灰无毒,可怎么证明?他说瘟疫已平,他们却说这是更大的灾祸。

对方准备得太充分了。人证、物证、名医诊断,形成了一条完美的证据链,将他死死钉在“罪人”的耻辱柱上。

他看向龙椅。

皇帝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却变得幽深。他看的不是张承安,也不是王臻,而是这满朝文武,和他们背后牵扯的利益蛛网。

“张承安。”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温度,“此事,你怎么说?”

“陛下,臣……”张承安喉咙干涩,竟不知从何说起。科学?原理?这些词在这里只会被当成疯话。

“陛下!张承安已是无言以对!”王臻乘胜追击,“恳请陛下立刻将张承安革职查办!并下令全城,禁止再用石灰邪术!否则,京城危矣!”

皇帝沉默了片刻。

“传旨。”

“工部左侍郎张承安,即日起停职反省,于府中静思己过,无诏不得外出。”

“着大理寺、太医院,联合彻查石灰一事,三日内,定要给朕一个结果。”

旨意一下,张承安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停职、禁足、彻查这三板斧下来,就算最后证明他是清白的,他的仕途也完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金銮殿,身后是王臻等人得意的目光。冰冷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