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林溪的画本被江翊不小心碰掉

江翊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包纸巾,是草莓味的,和创可贴一个系列。他默默拿起窗台上的画纸,用纸巾轻轻擦拭上面的水渍,动作温柔得像在给小猫擦爪子,先擦边角,再擦中间,连画中松鼠的胡须都小心翼翼地避开,生怕蹭掉了线条。

“这里的线条歪了,”他指着画中右手的疤痕,水渍让那道疤晕成了浅灰色,像被雨水打湿的影子,“像被晨雾晕开的小路。”

“那正好,”林溪脱口而出,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手腕,“你的疤本来就是帮我捡墨水瓶时划的,那天也下着雨,和水有关,这样倒更像真的了。”

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妥,她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低头假装整理画纸,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见江翊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像偷吃到糖的小孩,嘴角的弧度藏都藏不住。

上午的数学课,林溪总忍不住看窗台上的画纸。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上面,把水渍烤得发皱,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却意外地有种温暖的质感,比平整时多了些起伏,像能摸到时光的纹路。江翊的座位在斜前方,她看见他的右手搭在桌上,草莓创可贴格外显眼,解题时指尖偶尔会轻轻点桌面,像在给她的画打节拍,点到第三下时总会顿一顿,像在数画纸上的向日葵花瓣。

午休时,画纸总算晾干了,却变得硬邦邦的,边缘卷成了小喇叭,像刚吹过的口哨。林溪把它们小心翼翼地夹回画本,橡皮筋重新捆上时,发现厚度比原来增加了,像吃撑了的小肚皮。最下面那张画着绿色太阳的纸,水渍在光晕周围晕出了圈浅黄,像给太阳加了层金边,泥点变成了棕色,真的像星星挂在边上。

“我帮你压平吧,”江翊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本厚厚的《现代汉语词典》,封面被磨得发亮,边角卷成了波浪,“用字典压一晚上,明天就平了,我试过,上次我的物理笔记被雨淋湿,压完和新的一样。”

他把画纸一张张夹进字典里,每夹一张就垫张纸巾,怕墨水染到字典上,动作认真得像在做实验。夹到那张三花猫时,他突然停住了,指尖轻轻抚摸画中猫的围巾,红色的彩铅被水泡得发暗,却更像毛线的质感:“这只猫的围巾,和我奶奶织的那条很像。”

“真的吗?”林溪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他的胳膊,闻到他袖口淡淡的肥皂味,像雨后的青草,“你奶奶也会织红色围巾?”

“嗯,”他的嘴角弯了弯,眼里像落了星光,比窗外的阳光还亮,“她织的围巾上有向日葵图案,针脚歪歪扭扭的,像你画的松鼠毛衣,她说戴着能天天开心,像揣了个小太阳在脖子上。”

林溪突然想起自己画的松鼠毛衣,也是向日葵花纹,针脚画得歪歪扭扭,当时还懊恼不够整齐,现在才知道,原来不完美的线条里藏着更动人的温柔。有些细节,早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呼应着,像两条平行线突然有了交点,像两朵云在天上碰出了彩虹。

小主,

放学时,江翊把压着画纸的字典递给她,字典上还贴了张便签,画着个简笔画的小太阳,旁边写着“烤一烤,皱巴巴会变平整”。字迹清瘦,和泰戈尔诗集上的一模一样,末尾的句号画成了小小的太阳,像怕她看不到似的。

“谢谢,”林溪接过字典,沉甸甸的像装着整个春天的秘密,纸页间还夹着淡淡的阳光味,“明天还你,不会弄脏的。”

“不用急,”他顿了顿,手在书包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个新画本,封面是浅蓝色的,印着只叼着画笔的小熊,小熊的耳朵上别着颗星星,和他领口的银杏叶标本很配,“这个给你,上次的画本泡水了,纸页会变软,不好画,用这个新的吧。”

画本的塑料包装还没拆,边角尖尖的,带着新书的油墨香,封底印着出版社的名字,和她原来的深蓝色画本是同一家,像对兄妹。林溪想起自己的旧画本是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扉页上还写着“林溪的小世界”,突然有点舍不得换。

“我不能要,”她把画本往他怀里推,手指碰到他的掌心,像触到了暖宝宝,“太贵重了,我的旧画本还能用。”

“不贵重,”他把画本塞进她的帆布包,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下来,从自己的旧画本上撕下一页纸,小心翼翼地塞进新画本里,“这个当书签。”

纸上画着棵歪脖子树,树干上画了个树洞,洞里的松鼠戴着顶小帽子,是他用红色彩铅涂的,像颗小小的草莓,帽子边缘画了圈绒毛,像刚从雪地里捡来的。树底下还画了片银杏叶,叶脉清晰得像真的,叶柄处系着根红线,和他送的梧桐叶书签很像。

苏晓晓突然从树后跳出来,吓了两人一跳,她手里拿着根棒棒糖,糖纸在风里飘着:“我就知道你们会磨蹭!林溪,你妈让你早点回家吃饺子,韭菜鸡蛋馅的,说给你补补被雨淋的元气!”

林溪被她拽着往前走,帆布包里的新画本硌着后背,像块暖暖的小太阳,和心脏的位置正好重合。她回头看时,江翊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她的旧画本——那本被水泡过的,封面的深蓝色被晕成了浅蓝,像洗旧的牛仔裤,他正小心翼翼地往书包里塞,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它,仿佛那不是画本,是易碎的星星。

回家的路上,苏晓晓突然说:“其实江翊碰掉画本不是故意的,”她舔了口棒棒糖,草莓味的糖汁沾在嘴角,“我早上看见他在走廊上徘徊了好久,盯着你的画本看,估计是想跟你说‘我想看看新画的向日葵’,结果太紧张,手滑了,男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笨,喜欢你的画都不敢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