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那一声脆响,在刚刚被我的宣言冲击过的压抑寂静里,异常清晰、突兀、又带着一种破冰般的决断!
“好!……好!好!” 几乎是在叩击声落下的瞬间,三个“好”字,如同滚热的炮弹,从他那刚刚还沙哑干涩的喉咙里冲了出来!音量不高,甚至带着点气息不稳,却透着一股沉船抛下了最后的压舱石、尘埃落定般的肯定!
奇迹发生了!
眼底那点精光被迅速点燃、扩大、燃烧!瞬间蔓延,如同燎原之火,彻底压下了那份狂躁过后的、行将就木般的灰败!连带着他那张被无休止的利益算计、派系倾轧和政务漩涡啃噬得几乎只剩下死气的脸上,竟如同枯木逢见一夜春雨般,硬生生地、挣扎着挤出了一丝锐利的光彩!——那是一种老谋深算重燃斗志的光芒!
他那深陷眼窝下的黑眼圈依旧如同国宝熊猫,浓重得吓人,但方才那种下一秒就要咽气的颓唐一扫而空(至少暂时性地)。他猛地吸了口气,挺直了那深陷在厚重锦垫中的脊背。虽然动作还带着一丝筋骨僵硬的滞涩感,但那份属于右相公卿的威势和掌控力,瞬间回归了!
更显着的变化是他那习惯性敲击桌面的指尖。节奏立刻变得清晰、笃定、富有力量感!“嗒、嗒、嗒……”不再是散漫无力的抽搐,而像是将军在沙盘上精确点兵,又像是乐师敲响了定音的鼓槌!每一击都落在了点上,仿佛在为这件突如其来的“喜事”定下基调——必须宏亮!必须张扬!
“子游此言,正合我心!” 他的声音陡然清亮了不少,那种刚刚还濒临断片的迷糊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流畅、自信,甚至带着点长辈“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的傲然。他挥了挥手,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将整个长安城都纳入规划图的霸气。“相国府的门庭旧勋,纵不足为人道,”他捋了捋胡子,脸上露出一丝假假的自谦,但那股得意藏都藏不住,“可这京城勋贵圈里的规矩门道,三书六礼每一步的关节窍门,”他猛地睁大眼睛,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算计之光,“老夫闭着眼也掰得清!门儿清!!”
小主,
他越说越兴奋,语速加快,仿佛早已在脑海中搭建好了整个流程:
“纳采问名的帖子怎么写?用什么纸?熏什么香?遣谁去送?用府里顶配的铜箔洒金笺!熏玉真观特供的清梅香!派阿东带四个穿新衣的家丁去!阵仗摆足!让那些看门狗知道,这是相国府、玉真观连署的大帖!”
“纳征的聘礼怎么摆?” 他眼睛微眯,像是在审视无形的礼单,“玉帛牲醴必不可少!更要显出新意和大气!”他猛地一拍大腿,“就用你那兰香坊最新出的美酒!一百零八坛!坛坛贴金!再配上念兰轩顶级‘雪顶含翠’一百零八罐!用檀木描金盒装!最后——”他得意地扬眉,“从我的私库里,挑十二匹最新贡上的西域缠金线锦缎!金灿灿亮瞎人眼!既显富又不逾矩!这叫‘有里有面儿’!回头你去姑姑(指杨玉环)那儿我再去讨点内库的好东西塞进去!包准体面!”
我心道:得,这聘礼规格,怕是要惊动圣上亲自过目了。不过也好,越风光,季兰越有面子。
“吉期怎么算?”杨国忠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指点江山、与人斗其乐无穷的狡黠,“这事儿学问大了!得找司天台真正会看天盘、懂人情的老家伙私下里精算!”他手指点点桌面,像在敲打潜在的反对者。“既要避开太上玄元皇帝(李耳)的忌日,又要躲开太子那派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