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先武诵完,看着满场寂静,心中油然生起一股与有荣焉之感,仿佛这词是他发掘的一般。他看向史敢言,语气带着几分扬眉吐气:“史大人,以为然否?”
史敢言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极其艰难地拱了拱手,声音干涩:“……好词。老夫……佩服。”
他再也说不出任何刁难的话来,灰溜溜地坐了回去,仿佛瞬间老了几岁。
经此一遭,那些原本还想在文采上掂量一下秦放的官员,彻底熄了心思。
皇帝盛常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秦放越是出色,他那个模糊的计划似乎就越有价值。他适时地举起酒杯,打破了沉默,将话题引向正事:
“好了,诗词助兴已毕。来,朕再敬回春侯一杯。北境苦寒,魔物凶顽,逍遥王独力支撑已久,朕心甚忧。回春侯此去,凭回春妙术与伏魔神通,必能助她稳定局势,拯军民于水火。朕,期待爱卿捷报!”
白浅连忙起身,双手举杯,声音温婉却坚定:“白浅定竭尽所能,不负陛下重托,不负北境军民所望。”
她将杯中果酒一饮而尽,姿态磊落,引得众人暗暗点头。
敬完白浅,皇帝目光转向秦放,语气变得更为深沉:“长信侯,朕听闻,你于机关火器一道,颇有涉猎?甚至能造出威力惊人之物?”
此言一出,兵部尚书吴铁骨和工部尚书鲁衡立刻竖起了耳朵。
吴铁骨是纯粹对能增强军力的东西感兴趣,而工部尚书则更多是技术上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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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心中一动,放下酒杯,斟酌道:“回陛下,确实偶有研究。乃是一些利用利用物料急速反应爆发之理制成的小玩意儿,威力尚可,但制作不易,且极其危险,限于工艺,目前无法量产。”
他刻意强调“无法量产”和“危险”,先降低皇帝的期待值。
工部尚书墨衡忍不住插话问道:“侯爷所说之物,威力究竟如何?比之强弓硬弩如何?”
“若论破甲攻坚,远胜弩箭。若论范围杀伤,数十步内,寻常甲胄难以抵挡。但其声光巨大,易惊扰敌我,且使用不当,未伤敌先伤己。故而,此物或可用于特定场合,如应对星域魔潮中皮糙肉厚之魔物,或守城时于狭窄处大量杀伤魔物。但若想装备全军,目前绝无可能,所需物料难寻,工艺极其复杂危险。”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展示了价值,又夸大了难度。
吴铁骨听得眼中精光闪烁,急道:“若能增强我军战力,再难也要试!陛下,可否让长信侯往工部军器监一试?若真能造出此等利器,我景国军力必将大增!”
皇帝显然也动了心,但比吴铁骨想得更深:“长信侯,依你之见如何?”
秦放立刻摇头:“核心之物,非精通其理者不可得。即便得其形,不知其法,何况制作之时危险之极,若手持惊雷欲发,所以不可量产。”
“且此物若流落在外,被野心之辈所得,恐生大乱。故臣以为,待研究透彻后,再做打算。就算以后能量产,也需绝对保密,严格控制,最好能成立一支专门的小型精锐,专司其职,且只用于对抗星域,绝不能流入寻常军伍乃至民间。”
他再次强调了危险性和保密性,皇帝沉吟片刻,缓缓点头:“爱卿思虑周详。此物确系双刃之剑。此事……容后再议,需从长计议。”
他既看到了火器的潜力,也被秦放描述的“难以控制”和“危险”所警醒,决定暂时搁置。
但种子已经种下,吴铁骨和墨衡虽有些失望,也不再多言。
这一轮交锋暂告段落,秦放勉强挡住了立刻被拉去工部“打工”的命运,宴会气氛再次回归表面的推杯换盏,但每个人心中都转着不同的念头。
秦放觉得亭内气氛压抑,便对皇帝告了假,起身离席,假意方便,实则想透透气。
信步走上连接澄瑞亭与一处水阁的九曲桥,晚风带着水汽拂面而来,稍稍驱散了酒意。
刚走到桥中,却见桥另一端,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凭栏而立,望着水中月影,无声垂泪。
正是凌云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