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锁魂楼与骨钥匙

县区的雨总带着股铁锈味,砸在“锁魂楼”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噼啪”的响,像无数根骨针在敲打着 skull(颅骨)。这栋民国时期的老楼杵在城中心的烂尾巷里,墙皮剥落得露出里面的红砖,砖缝里嵌着些灰黑色的毛发,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落在积水上,浮起层油腻的白沫,像未搅开的骨髓。

我攥着从育婴堂带出来的白瓷碎片往楼里走,碎片边缘锋利,映出我眼角那抹尚未褪尽的粉晕,像沾了层洗不掉的血。楼门口的石狮子被砸得只剩半张脸,嘴部的石缝里塞着些发黄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字已经洇开,变成些扭曲的纹路,像缠绕的血管。

“要开锁?”阴影里突然站起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衣服洗得发白,肘部打着块黑布补丁,补丁上绣着个模糊的锁形。他的脸在阴雨天里泛着青,眼窝深陷,瞳孔是浑浊的灰,像蒙着层水垢。手里把玩着串钥匙,钥匙柄都是用骨头磨的,有的是指骨,有的是趾骨,最粗的那把,柄上还留着圈细密的牙印。

“找个人。”我盯着他手里的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白瓷碎片突然发烫,碎片边缘映出的粉晕里,浮出个模糊的人影——是阿砚,他穿着那件灰布褂,正对着我挥手,身后的背景就是这栋锁魂楼。

男人突然笑了,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吓人,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牙缝里嵌着些暗红的渣,像没嚼烂的肉。“这楼里的人,进来了就没出去过。”他用骨钥匙敲了敲石狮子的残脸,石屑簌簌落下,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石头,是团灰黑色的絮状物,像揉成团的头发,“你要找的,是‘住’在哪层?”

锁魂楼没有电梯,木质楼梯被雨水泡得发胀,每踩一步都发出“咯吱”的惨叫,像有无数根骨头在底下摩擦。楼梯扶手上缠着些生锈的铁链,链环里嵌着些指甲,有的还带着粉色的月牙,显然属于活人。扶手上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底下的木头,木头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串数字,像是日期,其中一个“砚”字后面,刻着的日期正是我和他失散的那天。

“二楼是‘锁骨间’,”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很轻,像贴着地面滑行,“以前是监狱的禁闭室,后来改成了仓库,堆些没人要的骨头。你闻见那股味了吗?是福尔马林混着尸臭,专治骨头发霉的。”

二楼的走廊弥漫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呛得人睁不开眼。两侧的房间门都挂着铁锁,锁孔里塞着些灰白色的粉末,像碾碎的骨灰。其中一扇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些微弱的光,光里飘着些白色的东西,细看是些绷带,绷带上沾着些暗红的血渍,正随着风轻轻摆动,像挂在半空的残肢。

“别碰那绷带。”男人突然按住我的肩,他的手指冰凉,指甲缝里嵌着些黑泥,“那是‘锁魂带’,缠过死囚的脖子,能把活人的魂魄勒在骨头里,让你变成这楼里的‘新住户’。”

门缝里的光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阵“哗啦啦”的声响,像无数根骨头在地上滚动。紧接着,传来阵细微的“咔哒”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门板。我刚要推开门,白瓷碎片突然炸裂,碎片溅在门板上,竟像水滴落在热油里般“滋滋”冒烟,门板上立刻浮现出些模糊的人脸,都是些陌生的轮廓,却在看见我的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嘴一张一合,像是在求救。

“三楼是‘悬魂梯’,”男人的声音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楼梯是绕着天井建的,你往上走,其实是在往下沉,每走十级,就离地狱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