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非言过其实的恭维。
镜头,无论是静态照片还是动态影像,都具有某种欺骗性。
它将三维的真实压缩成二维的平面,不可避免地会削弱个体真正的、那种由气场、动态和微表情共同构成的美感。
而一旦有人能完全驾驭未经修饰的原始画面,当其真正以实体出现在你面前时,那种美便会以几何级数的方式放大,带来飓风般的惊艳。
“谢谢。您也很美,莫罗小姐。”
伊莎贝拉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淑女礼,裙摆荡开一个优雅的弧度。
伊芙琳略有些失态。
或者说,她暂时被这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女性完全攫住了心神,以至于忘记了所有母亲教导过的社交礼节。
等到她回过神来,脸颊已经不自觉地泛起红晕,“抱歉,我只是……”
“没事,我能理解。”
伊莎贝拉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清澈而坦然,
“这是我的形象顾问团队力求达到的效果。您一时的失态情有可原——倒不如说,如果您对此无动于衷,我的顾问恐怕就要被问责了呢。”
她的坦诚和带着一丝俏皮的宽容,瞬间化解了伊芙琳的窘迫。
“您的……您的坦诚令人印象深刻。”
伊芙琳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模仿起对方那种略带一丝古典韵味的说话方式。
这种腔调她被母亲强制教导过,但学得并不好,此刻却用得无比自然。
“西拉斯先生呢?他没有和您在一起吗?”
“西拉斯啊,他在那儿。”
伊莎贝拉的目光投向派对最显眼的位置,下巴轻轻一扬,“在这个地方,他可比我受欢迎多了。”
伊芙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西拉斯·布莱克伍德正站在克兰普总统身边,被一群一看便知是总统心腹幕僚的红人簇拥着。
他身姿挺拔,谈笑风生,显然是话题的核心与主导者。
不时地,人群中会爆发出爽朗的、会心的大笑,而西拉斯只是微笑着,偶尔举杯示意,一切都显得游刃有余。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这不妨碍伊芙琳在心中对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进行品评。
“他可真有风度,”
她几乎是喃喃自语,“一位真正有绅士感的美男子,比那些脑满肠肥的政客或者一脸严肃的官员英俊太多了。我听过他的演讲,他一定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完全正确。”
伊莎贝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妙的语调,
“他的人格魅力强大到能让他手下的员工每天心甘情愿地为他加班到深夜,甚至假期刚过十二点就开始复工。
当然,他从不吝啬于支付三倍的加班费就是了。”
“那一定是为了正义!
为了友利坚国民的安全……还有我们的工业复兴!”
伊芙琳的眼神闪闪发光,语气充满了笃信。
“完全没错。”
伊莎贝拉点头赞同,但不知为何,伊芙琳似乎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怎么可能是为了无情地剥削和压榨员工的剩余价值呢,那是万恶的资本家才干的活儿!”
“他不是企业家吗?”
伊芙琳有些困惑。
“他是‘国民企业家’,”
伊莎贝拉的回答斩钉截铁,“那完全不一样!”
“明白!西拉斯先生果然是一位心系国民的好人,难怪他如此受欢迎,甚至得到了总统的器重。”
伊芙琳恍然大悟,但随即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问题,连忙补充道:
“抱歉,我不是在说您不受欢迎……”
“没事,我能理解。”
伊莎贝拉再次露出了那种令人安心的微笑,“您不必这么在意我的感受,完全可以以朋友的方式和我相处,随和一点。”
“是!”
伊芙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完全随和不起来。她几乎是本能地表现出一种近乎崇拜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