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伊米塔多英雄体系作为一个在特定历史时期、特定技术环境下诞生的产物,其组织架构和发展路径,几乎难以被复刻。”
克兰普若有所思,他似乎理解了这部分。
我适时地为他作了补充说明,这是我在学习教学中的习惯,
“这是公司社会战略成功学教材第二卷第三章的核心内容,每个B级以上员工都会学习到这一部分。
其思想灵感,源自对尼克拉斯·卢曼社会系统论的一种功利化、实用化的改造与提纯。”
“那为什么要忠于西拉斯呢?”
克兰普终于开口,他抓住了逻辑链条上的下一环,
“他,作为创始人,似乎也并非这个结构的必要组成因素。
公司首脑的位置可以被替代。
假如你们真是一群只爱好财富的贪婪之徒,他完全可以被一个更有力的领导者——比如说我——所取代。”
妮雅看向我,目光中带着问询。
我微微点头,授权她继续。
“公民克兰普,这涉及到了另一个层面的内容——同一生态位的比较。
西拉斯先生为这个系统提供的,不止于‘稳定’,更包括一个更重要的东西:‘预期’。”
她的声音染上了激昂的热度,仿佛一位刚刚被拯救下的信徒,在阐述神启的真理。
“我们全体英雄,只要经历了公司的改造,一定程度上可以被视作经济学模型中的‘理性人’。
而对于理性人构成的市场模型而言,最重要的变量,并非当前收益,而是对未来收益的‘预期’(Expect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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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稳定’是基础,对系统未来增长的‘预期’,则成为了忠诚的最终指向。”
“也就是说——”
我接过了话头,将这番学术化的高谈阔论,翻译成克兰普更能理解的现实,
“也就是说,公民克兰普,在他们心中,我作为公司的控制者,能为他们的未来带来的‘预期收益’,远大于您,也大于其他任何人。
所以他们会尽一切可能保证我的安全,以维持他们对未来的想象。
同样的,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背叛您的政府,协助我建立新政权,也正是基于相同的逻辑。
在他们看来,我坐在这个位置上,用我的意志取代您的意志,甚至合众国的意志,能为整个系统带来的增长预期,会远高于您继续留任,或合作国继续存续。”
“为什么?”
克兰普发出了最后的、近乎倔强的发问,
“你是如何说服他们的,西拉斯?
靠的是什么?地位?权力?
还是什么其他的手段?
如果他们是真的理性人,难道不该参考其他因素吗?
不应该切身实地、追根溯源地考察吗?
更多的、技术性的因素,就像投资一家公司、一只股票一样!
比如我的执政基础,我的民众支持率,我的政治盟友……”
他一口气报出了一大堆传统的政治资本。
像一个即将破产的商人,徒劳地向银行展示自己早已贬值的资产清单,试图为自己的失败做出最后的辩解。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看向妮雅。
“妮雅,对这个问题,你有答案吗?”
“我们在课上讨论过,西拉斯先生。
我们最终得出了一致的结论。”
“是什么?”
“信用。”
这个词从她口中吐出。
简洁、轻柔,却又重如磐石。
“您一直做得非常好,先生。
从无到有,您为我们建立了这一切。您的智慧与远见,既是最高信用的担保,也有可靠的历史进行保证。”
克兰普目瞪口呆,一时,也许永久地再无话可说。
说完这句话后,妮雅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谦卑而又极为热烈的微笑。
那是一种混合着羞涩与极度崇拜的、近乎于热恋与狂热的表情。
她的目光牢牢地锁定着我。
在那双如猫眼石般明亮的瞳孔里,
整个蓝厅,连同我身后作为背景的克兰普与沃尔普,仿佛都在瞬间溶解、淡化,最终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在她的视野里,整个世界似乎都被简化了。
只有我,才是那唯一的上帝;或是那唯一上帝,派往人间的使者。
“说得不错,妮雅。”
我肯定了她这最后的答案,“再接再厉。”
“是,西拉斯先生。”
一句恭敬的回应,为这次会面、这场政变中高层的故事,画上了完美的圆满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