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文化上的差异,逐渐引发了北莽南北地区的矛盾。南部地区的人因为接受了离阳文化,开始追求安逸的生活,对战争的热情逐渐降低;而北部地区的人则认为南部人背叛了北莽的传统,双方在思想观念、生活方式等方面的分歧越来越大。这种内部矛盾的加剧,严重影响了北莽的战争统一调度。
在两莽大战中,北莽南北地区的军队常常因为意见不合而无法协同作战,极大地削弱了北莽的整体国力。这一结果,也早在李义山的预料之中。他深知文化的力量,通过 “洪嘉北奔” 将离阳文化传入北莽,从内部瓦解北莽的凝聚力,为北凉日后的发展创造了更为有利的条件。
通过 “洪嘉北奔” 这一阳谋的成功实施,李义山成功地在离阳与北莽之间制造了制衡。离阳王朝因为忌惮北莽的实力,不得不倚重北凉;而北莽则因为内部矛盾与实力的局限性,无法轻易对离阳发动大规模进攻。在这种平衡之下,北凉获得了长达十几年的稳定发展期。
在这十几年间,徐骁利用朝廷给予的权力与资源,大力发展北凉的经济与军事。北凉的农业生产得到了恢复与发展,粮食储备日益充足;手工业水平不断提高,兵甲器械的制造能力大幅提升;军队的训练更加严格,战斗力进一步增强。
到此时,北凉的徐家已然成为了仅次于离阳王朝与北莽的第三大势力。徐骁手握重兵,掌控着北凉的军政大权,在离阳王朝的藩王中威望极高。而随着北凉实力的不断壮大,取代赵家天下的可能性也逐渐浮出水面。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比如离阳王朝内部发生动乱,或者北莽与离阳爆发大规模战争,北凉便可以趁机出兵,一举夺取天下。李义山的这一惊天阳谋,不仅为北凉解了燃眉之急,更为徐家的未来铺就了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
……
当李义山与纳兰右慈的谋划在各方势力的拉扯中逐渐落地,洪嘉北奔的浪潮开始在离阳大地与北莽边境间涌动时,北凉王府的氛围却与外界的暗流涌动截然不同,弥漫着一种既期待又紧张的气息。此时,徐凤年刚满八岁,褪去了幼时的懵懂,已然能隐约察觉父亲徐骁眉宇间的复杂情绪 —— 既有对洪嘉北奔局势的考量,更有对母亲吴素的牵挂。
自京城白衣案后,吴素便落下了难以根治的病根。那一场针对北凉徐家的阴谋,不仅让吴素险些丧命,更让她前几年怀上的孩子,因一次意外的身体虚耗而遗憾流产。那次丧子之痛,像一根刺扎在吴素与徐骁的心头,也让整个北凉王府都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中。如今,吴素再次怀上身孕,这个消息让徐骁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缓和,却也让他变得愈发谨慎。
往日里,徐骁总是忙于处理北凉军政要务,或是与李义山密谈洪嘉北奔的后续布局,常常深夜才归府。可自从得知吴素怀孕的消息后,他推掉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将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王府中,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吴素身边。清晨,他会亲自扶着吴素在王府的庭院中散步,看着庭院里的草木从抽芽到繁盛;午后,他会坐在吴素身旁,听她轻声说着徐凤年近日的趣事,或是偶尔提及当年未嫁时的往事;傍晚,他会守在床边,看着吴素喝下温补的汤药,直到她沉沉睡去才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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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常常看到父亲这般模样,往日里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让敌人闻风丧胆的 “人屠”,在母亲面前却温柔得像变了一个人。有一次,徐凤年拿着自己画的画跑到父母面前,徐骁接过画纸,耐心地指点着他哪里画得好,哪里还需要改进,吴素则在一旁笑着,眼神里满是温柔。那一刻,徐凤年觉得,王府里的阳光都变得格外温暖。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徐凤年八岁那年的秋后。北凉的秋天总是来得格外早,王府里的银杏树叶铺满了庭院,金黄一片。就在这个秋意渐浓的日子里,吴素的宫缩突然开始,王府上下瞬间忙碌起来。产婆、侍女们端着热水、拿着被褥穿梭在回廊间,徐骁则守在产房外,双手紧握,眉头紧锁,平日里沉稳的步伐此刻变得有些慌乱,不停地在产房外踱步。
徐凤年也跟着紧张起来,他拉着姐姐徐脂虎的衣角,小声地问:“姐姐,娘亲会没事吧?” 徐脂虎摸了摸弟弟的头,强装镇定地说:“放心吧,娘亲那么坚强,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弟弟或者妹妹了。” 话虽如此,徐脂虎的眼神里却也难掩担忧,她知道母亲的身体状况,也清楚这次生产的风险。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内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可这哭声只持续了一瞬,便戛然而止。徐骁的心猛地一沉,他不顾下人的阻拦,快步冲进了产房。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本该啼哭不止的新生儿面色蜡黄,小小的身躯蜷缩着,双目无神地凝视着虚空,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塑。接生嬷嬷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探向婴儿的鼻息,刚一触碰,便惊呼出声 —— 这孩子的体温竟烫得如同炭火,与产房内飘散的药草冷香形成了刺骨的反差。
更让人心惊的是,吴素此刻的状况极为糟糕。京城白衣案留下的暗疾突然发作,鲜血浸透了身下的锦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可即便如此,她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那个刚出生的幼子身上,眼神复杂,仿佛透过这个孩子看到了遥远的未来,预见了他那如同蛟龙转世般不凡却又充满坎坷的宿命。片刻后,吴素的头微微一歪,便昏睡了过去。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划破了秋日的宁静。紧接着,产房内的梁柱开始发出细微的声响,仔细看去,竟浮现出如同龟甲裂纹般的纹路,仿佛随时都会崩塌。而王府外,本该象征北凉军威、传递祥瑞的龙象军战鼓,此刻在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敲出了沉闷而沙哑的哀鸣,那声音不似助威,反倒像是在为这诡异的降生哀悼。
徐骁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走到婴儿床边,小心翼翼地抱起这个刚出生便与众不同的孩子,轻声说道:“以后,你就叫徐龙象吧。” 至于为何取这个名字,徐骁没有解释,旁人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徐骁沉默了许久,走到产房外,看着正在庭院中玩耍的徐凤年和徐脂虎,他轻声对徐脂虎说:“脂虎,你先把龙象抱回房里,好好照顾他。” 徐脂虎点了点头,抱着徐龙象转身离去,徐凤年也跟着走去。
随后,徐骁走进产房,坐到吴素的床边。此时,北凉最顶尖的女医正在为吴素检查身体,她的表情十分凝重。片刻后,女医站起身,对着徐骁行了一礼,有些难过地说:“禀王爷,夫人这次生产本就凶险,再加上京城白衣案留下的旧疾突然复发,身体亏损极为严重,如今气息微弱,情况很不乐观。”
徐骁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吴素冰冷的手,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心头一痛。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说:“我知道了。你回去之后,立刻给我安排最好的药材,不管是多么珍贵稀有的药材,只要能治好夫人的病,不惜一切代价。如果药材缺少,你直接去找褚禄山将军,让他负责去寻找,就算是翻遍整个北凉,也要把药材找齐。”
女医连忙应允:“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夫人诊治,也会立刻联系褚将军筹备药材。” 说完,女医便带着随行的人手,匆匆离开了产房,只留下徐骁独自一人陪伴在吴素身边。
徐骁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吴素的脸颊,眼神温柔而哀伤。他开始轻声讲述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从初次相识时的青涩,到婚后的相濡以沫;从一起经历的风风雨雨,到如今儿女绕膝的温馨。他说着徐凤年小时候的趣事,说着徐脂虎的懂事,也说着刚刚出生的徐龙象,仿佛希望通过这些话语,唤醒昏睡中的吴素。
“素素,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在江南水乡相遇,你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桥上,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这辈子认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