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素影沉疴离至亲 人屠垂泪守寒衾

夜色渐深,街上的百姓却没少,反而有更多人提着灯笼赶来。点点灯火在长街上连成一片,映着百姓们肃穆的脸庞,也映着王府门前那两盏写着 “奠” 字的白灯。风从街那头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却没人愿意离开 —— 他们知道,这位曾为北凉百姓遮风挡雨的王妃,再也不会掀开王府的帘子,笑着问他们 “今年的收成好不好” 了。

……

当吴素离世的消息来到离阳皇宫的御书房内,烛火跳动着映在赵惇的脸上,他手中捏着那份从北凉快马送来的讣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面 “吴素仙逝” 四个字,墨色的字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殿外的夜风吹动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却没让这位刚登基不久的新帝有半分动容,他只是垂着眼,神色难辨。

“陛下,北凉送来讣告,是否要按例遣使吊唁?” 内侍躬身站在一旁,声音小心翼翼 —— 谁都知道,离阳与北凉素来微妙,这位新帝登基后,更是多次暗中试探北凉的虚实,此刻面对吴素的离世,没人敢揣测帝王的心思。

赵惇缓缓抬起头,将讣告放在御案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发出 “笃、笃” 的轻响,与殿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吴素……”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当年徐骁能在北凉站稳脚跟,这位王妃可没少帮衬。” 话落,他停顿了片刻,又道:“吊唁是该有的,派个礼部侍郎去便是,礼数周全些,别落人口实。”

内侍刚要退下,却被赵惇叫住:“等等,”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语气平静无波,“让暗卫再探探北凉的动静,徐骁此刻的心思,还有徐凤年那小子…… 都得盯紧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别让北凉借着办丧事的由头,搞出什么名堂。”

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冰冷的宫墙上。没人知道,这位帝王在提及吴素时,心底是否有过一丝惋惜 —— 毕竟那位北凉王妃,曾是离阳皇室都需忌惮的存在。但更多的,是对北凉局势的考量:吴素的离世,是北凉的损失,或许,也是离阳的机会。

“去吧,” 赵惇转过身,重新坐回御座,拿起奏折,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让礼部尽快拟好吊唁的文书,明日一早便出发。” 只有御案上那份被捏得有些发皱的讣告,默默诉说着这位帝王在平静表面下的权衡与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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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

素衣半载卧沉疴,人屠垂泪守寒榻。

辞王请剑江湖远,指掩唇边语未裁。

六国烽烟一诺重,岂容枭骨委蒿莱。

当年许嫁山河日,今剩龙啼绕灵台。

朱门忽裹素绫幡,雪打石狮泪不乾。

供粥渐冷香灰落,白发三千对烛残。

红衣褪尽倚廊柱,帕湿犹闻唤暖炉。

《女诫》空翻指微颤,烛台惊扶语带苏。

凤年叩额三声闷,誓作北凉新砥柱。

梅子酒纹摩旧忆,枪王义子立深更。

禄山袖拭十一剑,暗许孤身护世盟。

袁公憋泪军姿肃,妃坟恩重不言声。

营连素带三十万,黄沙掩甲泣无声。

暗卫窥凉夜未央,礼官衔命出宫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