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被许涌关当成 “衙门官员” 的来人,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语气和善,风轻云淡地说:“徐骁啊,也无非是一个驼背老卒罢了,个子不高,背还有点驼,脸上全是皱纹,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这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却像一道惊雷,瞬间让许涌关头脑一片空白。他手中的装酒的碗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液洒在青石板上,散发出阵阵酒香。他虽然双目失明,但能从尸山血海中活下来,心思远比常人敏锐。在北凉这片土地上,谁不知道徐骁是北凉王,是大柱国,是统领三十万北凉铁骑的大将军?谁敢直呼其名,还说他 “不过是个驼背老卒”?除了北凉王徐骁本人,还能有谁?
许涌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不顾徐骁的阻止,一把丢掉手中的拐杖,因为激动,身体晃了好几下,才挣扎着跪伏在地上。他的膝盖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压抑着一位老卒的激情哭腔,声音沙哑地磕头道:“锦州十八老字营之一,鱼鼓营末等骑卒许涌关,参见徐将军!”
在许涌关这些老卒心中,大柱国也好,北凉王也罢,都只是外人的称呼,是朝廷给的封号。在他们心里,徐骁永远是那个带领他们冲锋陷阵、同生共死的 “徐将军”,这个称呼,比任何封号都更让他们敬重。
徐骁连忙上前,双手用力扶起许涌关,他的手很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厚重感。他将许涌关重新扶到木墩上坐下,轻声说:“许老弟,快起来,不用多礼,都是老兄弟。”
被搀扶着的许涌关,脸上早已布满泪水,泪水顺着皱纹滑落,滴在衣襟上。他却笑着问道:“徐家军,小卒斗胆问一句,之前帮我的那个徐小子…… 莫不是…… ”
徐骁知道许涌关看不见,但还是温和地点了点头,他伸手拍了拍许涌关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欣慰:“是我儿 —— 徐凤年。这孩子平日里看着不着调,倒还有些良心,知道照顾你们这些老卒。”
许涌关颤抖着伸出手,接过徐骁递来的拐杖,他将脸紧紧贴在拐杖上,仿佛那拐杖就是将军的铠甲,能给他带来无尽的力量。他呢喃着:“这辈子!活够了!活够了…… ”
稍微稳定了情绪,许涌关又说道:“徐家军、王妃,有一个好儿子啊!将来肯定能继承将军的衣钵,带领北凉铁骑守护好这片土地。我老许也没什么能为将军做的了,等我下去找老兄弟们喝酒去了,就跟他们说一声,将军还记得我们这些老卒,将军的公子也是个好人,三十万北凉铁骑的马蹄声,只会让敌人越来越胆寒。咱们北凉,小不去,弱不了……”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头轻轻靠在椅背上,双目缓缓闭上。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安详,他的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在做一个美好的梦,梦里又回到了西壁垒战场,和兄弟们一起冲锋陷阵,身边还有那位他敬仰一生的徐将军。
鱼鼓营最后一名老卒,许涌关,在他毕生敬仰的徐将军面前,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徐骁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位老卒的遗容,眼中满是敬重与伤感。茅舍内,只剩下阳光洒落的温暖,和一段关于忠诚与热血的传奇,悄然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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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
徐骁领兵镇幽州,蔡楠六万跪甲迎。
边境暂稳心未歇,北凉内部需理清。
两次试探陈芝豹,皆言世袭不敢超。
当面点头心暗忖,野心难掩藏深壕。
骁在芝豹不敢动,扫清障碍为儿冲。
徐凤年路铺平坦,再寻义山议北奔。
义山笑言两三年,计划功成解危悬。
彼时凤年承王位,外患压力减大半。
次日亲访许涌关,老卒絮叨话当年。
愿见将军了心愿,一语点破身份现。
跪地叩拜徐将军,赞罢凤年目轻阖。
老卒无憾安详去,北凉情义永流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