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大军继续前进,向着第二座、第三座城镇进发。每一座城镇的抵抗都异常激烈,可在强大的大雪龙骑军面前,这些抵抗都显得不堪一击。城破之后,大雪龙骑军对那些负隅顽抗的北莽士兵毫不留情,城内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风雪将血迹掩盖,却掩盖不了这场厮杀的惨烈。
在攻占第三座城镇后,一名被俘的北莽士兵终于不堪压力,说出了徐凤年的下落 —— 他被关押在城外一处被焚毁的驿站里。徐骁立刻率领一队精锐,朝着驿站赶去。
驿站早已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徐骁走进驿站,目光在废墟中仔细搜索。很快,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徐凤年靠在一根烧焦的柱子上,浑身是伤,衣服被鲜血染红,脸上还带着烟灰,可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怯懦。更让徐骁心痛的是,徐凤年不知为何已经是满头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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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当他看到徐骁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化为了感动。“爹……” 他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
徐骁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儿子面前,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拍,包含了太多的担忧、心疼与安慰。随后,徐骁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小心翼翼地裹在徐凤年身上,披风上还残留着徐骁的体温,让徐凤年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走,我们回家。” 徐骁扶起徐凤年,声音温柔却坚定。徐凤年点了点头,靠在徐骁的身上,多年来的委屈与压力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
随后,黑色的骑阵护着徐凤年,朝着北凉的方向返程。一路上,再也没有北莽势力敢前来阻拦,他们都被大雪龙骑军的威势所震慑。
徐骁率领大雪龙骑军,成功将徐凤年接回北凉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传遍了离阳王朝与北莽境内。
离阳朝堂上,文武百官齐聚,大殿内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目光扫过下方的大臣,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徐骁擅动大军,屠戮北莽三镇,这无疑是对离阳王朝权威的挑战,可大臣们都知道,北凉军事实力雄厚,徐骁更是手握重兵,若是得罪了他,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徐凤年是北凉的世子,未来极有可能继承北凉王的位置,他们犯不着为了这件事,与北凉交恶。因此,满朝文武都噤若寒蝉,无人敢提徐骁擅动大军之事。
北莽皇族得知消息后,更是罕见地保持了沉默。南朝三镇被屠,对于北莽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可他们也清楚,大雪龙骑军的战力不容小觑,若是与徐骁彻底撕破脸,北莽很有可能会遭受更大的打击。而且,此次事件是北莽先对徐凤年出手,理亏在先,若是此时发声问责,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因此,北莽皇族选择了沉默,仿佛那三镇的血流成河从未发生过一般。
唯有上阴学宫的王祭酒,在得知此事后,无法认同徐骁的做法。上阴学宫作为天下学子的圣地,一直以维护天下和平、评判是非对错为己任。王祭酒认为,徐骁此举过于冲动,不惜引发两国战火,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实在有失妥当。于是,他专程派人给徐骁送信,信中言辞恳切,质问徐骁为何要如此行事,难道就不顾及天下苍生的安危吗?
徐骁收到信后,只是淡淡一笑,随后提笔写下回信。回信的内容极为简短,只有一句话:“我的儿子在那里,这个理由够不够?”
送信的人将回信带回上阴学宫,交给王祭酒。王祭酒看完信后,愣在了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素来以辩才闻名,曾与无数名士辩论,从未落于下风,可面对徐骁这简单却充满力量的一句话,他却哑口无言。他突然明白,在一位父亲的眼里,儿子的安危远比天下苍生、两国战火更为重要。
彼时的徐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横推六国、叱咤风云的 “人屠”。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咳嗽时甚至会带出血丝,夜里还常常被旧伤疼醒,难以入眠。他知道自己已是风烛残年,不知道还能陪伴徐凤年多久,所以他才给了徐凤年二十年的时间,让他做一个流连青楼、不问政事的纨绔世子。他不想让儿子过早地承担起北凉的重担,不想让儿子经历自己所经历的苦难,他只想让儿子多享几年安稳日子,多感受几年世间的美好。
在这二十年里,徐骁一直在默默为徐凤年铺路。他清理了北凉内部那些心怀不轨的势力,确保北凉内部的稳定;他震慑了外部的强敌,让他们不敢轻易对北凉动手;他还为徐凤年培养了一批忠诚可靠的手下,如褚禄山、陈芝豹等人,以便在未来能够辅佐徐凤年。为了儿子,徐骁不惜背负 “人屠” 的骂名,不惜与离阳王朝、北莽皇族为敌,只求能为徐凤年扫平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
徐骁常对身边的人说:“这北凉的担子,能扛就扛,扛不住别死扛。” 他知道这副担子有多沉重,他不希望徐凤年活得那么辛苦。可徐凤年终究还是选择了死扛。从最初对这副担子的抗拒,到后来的逐渐接受,再到最后的坦然面对,徐凤年一步步成长,一点点变得强大,最终接下了父亲留下的北凉,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北凉的安危。
徐骁看着儿子的成长,心中既有欣慰,也有心疼。他知道,徐凤年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与挑战,但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能够克服所有困难,成为一名合格的北凉王,守护好北凉的这片土地,守护好北凉的百姓。
北凉王府的暖阁,是冬日里最惬意的去处。四角的铜炉里,上好的银霜炭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苗舔着炉壁,将温暖源源不断地散向四周,把窗外的凛冽寒风与漫天飞雪都隔绝在外。暖阁内的紫檀木桌椅泛着温润的光泽,墙上挂着一幅水墨江山图,笔触雄浑,隐约能看出北凉地形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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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靠在铺着雪白狐裘软垫的太师椅上,身上盖着一件绣着暗纹的锦缎披风,那披风是徐骁特意让人用西域进贡的云锦缝制的,既轻便又保暖。他的脸色已比刚从北莽回来时红润了许多,原本因重伤而苍白的唇色也多了几分血色,只是眉宇间仍萦绕着几分挥之不去的疲惫,像是历经长途跋涉后,连睡梦中都在奔波。
他手里捧着一只青瓷茶杯,杯中盛着温热的参茶,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参茶是王府最好的老参熬制的,入口微苦,回味却带着甘甜,正适合他这刚好转的身子。徐凤年的目光落在窗外庭院里的积雪上,那雪下得厚实,将亭台楼阁、花木枝桠都裹成了白色,偶尔有几只不怕冷的麻雀落在枝头,抖落一片雪屑,又叽叽喳喳地飞走了。他就这么静静看着,不知在想北莽的风雪,还是铁门关的厮杀。
“世子,您这身子刚好些,可别久坐着凉了。”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肥胖身影快步走进暖阁,正是褚禄山。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因走得急,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丝毫不在意,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谄媚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半分虚假,满是真切的关切。
褚禄山手里端着一只描金漆盘,盘中放着一碟刚出炉的桂花糕,糕点上撒着细密的糖霜,还冒着淡淡的热气,甜香四溢,瞬间弥漫了整个暖阁。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徐凤年面前,将漆盘轻轻放在小几上,生怕动作重了惊扰到世子,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讨好:“禄球儿特意让厨房盯着火候做的,您最爱吃的桂花糕,还热着呢,您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徐凤年转过头,目光落在褚禄山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上 —— 他连放盘子时都特意放慢了动作,眼神紧紧盯着糕点,像是怕糕点凉了半分。徐凤年忍不住笑了笑,眼底的疲惫散去些许,语气带着几分打趣:“禄球儿,你这几日天天变着花样送东西,今日是桂花糕,昨日是冰糖炖雪梨,前日又是酱肘子,再这么下去,我这伤好了,怕是也要胖成跟你一样的球儿了。”
褚禄山闻言,连忙摆了摆胖乎乎的手,脸上的笑容更甚,语气愈发恭敬:“世子说笑了!您是千金之躯,多补补才好得快。您在北莽吃了那么多苦,风餐露宿不说,还得跟那些凶神恶煞的北莽蛮子拼命,回来要是不多补补,禄球儿心里都过意不去。” 他顿了顿,话锋悄然一转,那双小眼睛里瞬间盛满了好奇,亮晶晶的,带着谄媚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了世子,禄球儿听底下人说,您在北莽可是干了不少大事,肯定经历了好多精彩的事儿吧?能不能给禄球儿讲讲您的英雄事迹啊?禄球儿打您回来就一直好奇,夜里都睡不着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