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聊了很久,越聊越投机,感觉彼此就是相见恨晚。于是,我便趁机提出,让他随我一起回北凉,辅佐我成就大业。我本以为他会犹豫一番,毕竟他在北莽有着显赫的出身,回到北凉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可没想到,他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我的请求。”
“后来我调侃他,说他好歹也是北院大王的孙子,算是北莽的‘上人’,跟着我回北凉屈才了。他却笑着自嘲道:‘什么上人不上人的,我就是一介流民,能有机会为北凉效力,为世子您分忧,已经是我的荣幸了。’话虽这么说,但他言语间流露出来的谋士本色,却怎么也藏不住。”
褚禄山闻言,不禁赞叹道:“这徐北枳,不仅有才华,还如此识时务,懂得审时度势,难怪世子您如此看重他。”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徐北枳便一直跟着我游历。一路上,我们几乎是无话不谈,从天下局势聊到民生疾苦,从兵法谋略聊到江湖轶事。徐北枳虽是北莽权贵之后,却一直以流民的姿态现身,没有丝毫架子。而我,也时常以世子的纨绔形象示人,我们两人的身份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倒也生出了不少乐趣。”
“有一次,我们坐在马车上,徐北枳拿着一卷关于治国方略的书卷,看着我慵懒地躺在车厢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顿时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对着我怒斥道:‘世子,您如今这个样子,以后怎么世袭罔替北凉王?怎么带领北凉的数十万铁骑,怎么守护北凉的百万百姓?’”
“我当时也没生气,依旧懒洋洋地躺着,笑着回应他:‘急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咯。’其实我心里清楚,他是真心为我着想,为北凉担忧。我们在车厢里的这番对话,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着权谋博弈的锋芒。他想让我尽快成长起来,承担起世子的责任;而我,也在暗中观察他的能力,思考如何更好地任用他。”
“后来,我故意将他‘丢’出车厢,让他独自去处理一些沿途遇到的麻烦事。其实我就是想借此机会,让他多历练历练,也向众人展示他的才能,为我日后重用他铺路。这也算是我人才战略的一部分吧。”
“说起来,我能与徐北枳相遇,并且顺利将他带回北凉,背后其实还有徐淮南的暗中操作。” 徐凤年话锋一转,揭开了其中的隐秘,“徐淮南虽然当年叛出了北凉,转身投靠了北莽,并且感念女帝的知遇之恩,但在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向着北凉的。毕竟,他的根在北凉,与徐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知道自己已经叛出北凉,再无回头之路,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孙子徐北枳身上。他希望通过让徐北枳成为我的谋士,为北凉效力,来弥补自己当年的过错,也为徐家换取更好的名声,保全家族的未来。”
“后来,我和徐北枳之间,也渐渐有了专属的称呼,我们互以‘橘子’和‘柿子’相称。我被叫做‘柿子’,一来是因为我是北凉世子,‘世子’与‘柿子’同音,二来这个外号也形象地描绘了我身上的某些性格特点,有时候看似软绵,实则有自己的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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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橘子’这个称呼,则是我借用‘南橘北枳’的典故,一方面暗合了他的姓氏‘徐’,另一方面也象征着北凉与北莽之间的势力角力。更重要的是,这个称呼能凸显出我与徐北枳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像是兄弟一般。”
“当徐北枳跟着我来到北凉后,我的师父,在见到他之后,对他给出了极高的评价,说他‘兼具庙堂器量与江湖气度’。要知道,能得到我师父如此高评价的人,除了徐北枳,就只有我之前在江南道之行时带回来的陈锡亮了。”
“当初陈锡亮刚到北凉的时候,我师父就说他具有‘善于居于幕后运筹帷幄’的本领,认为他具备卓越的治国才能。我父亲徐骁得知我身边如今有陈锡亮和徐北枳这两个被李义山先生高度评价的谋士,心中别提多高兴了,好几次在朝堂上都忍不住笑意,说北凉的未来有希望了。”
徐凤年说完这些,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褚禄山看着徐凤年,眼神中满是敬佩,他知道,有了这些有才能的人辅佐,徐凤年将来一定能扛起北凉的重担,守护好北凉的这片土地和百姓。烛火依旧跳动,映照着两人的身影,也仿佛照亮了北凉未来的希望之路。
北凉王府书房内,烛火噼啪作响,徐凤年刚与褚禄山聊完徐北枳的相识经过,话锋一转,又想起了北莽草原上另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他端起桌上的凉茶饮了一口,压下回忆中的激荡,缓缓开口:“禄球儿,你可知我在解救呼延观音所在的部落后,没过多久,又在草原上遭遇了一场生死危机,对手还是北莽军神拓跋菩萨的儿子拓跋春隼。”
褚禄山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绷紧,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拓跋春隼?那位北莽军神的独子?传闻他性子骄横,一心想在武道和军略上超越其父,没想到世子您竟与他对上了。”
徐凤年点头,眼神飘向窗外,仿佛又看到了那片辽阔却暗藏杀机的草原:“当时正值北莽内部暗流涌动,拓跋菩萨不愿让拓跋春隼单独领兵前往姑塞州边境,怕他年少冲动坏了大事。拓跋春隼心中不满,便带着北莽十大魔头中的彩蟒锦袖郎和端孛尔回回,跑到草原上磨砺武道,还强行征召牧民供他们驱使,稍有不从便打骂相加,草原上的部落都对他们怨声载道。”
“而我之前帮助的部落本就刚经历过野牛群的冲击,元气大伤,面对拓跋春隼派来的悉惕(北莽部落中的领兵者)征召,实在无力应付,便婉言拒绝了。可那悉惕为了在拓跋春隼面前邀功,竟想以‘抗命’为由屠族立威,杀鸡儆猴,让其他部落不敢再反抗。”
“我当时刚与部落分开不久,青鸟那时也已经前往提兵山去约战第五貉。听闻这件事时,我便返身折回去,当我抵达部落时,悉惕已经带着一百骑兵将部落团团围住,刀枪出鞘,箭搭弓弦,部落里的老弱妇孺吓得缩在帐篷里,哭声此起彼伏。” 徐凤年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那些牧民本就无辜,刚逃过野牛群的劫难,又要面临屠刀,我怎能坐视不管?”
褚禄山攥紧了拳头,咬牙道:“这些北莽权贵子弟,真是视人命如草芥!世子您做得对,换做是我,也绝不会让他们伤害无辜之人!”
“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只想着不能让屠刀落在族人身上。” 徐凤年回忆道,“我走到部落前,拓跋春隼正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脸轻蔑地看着部落众人,彩蟒锦袖郎站在他左侧,一身五彩锦袍,袖口处隐约能看到盘踞的蟒纹,眼神阴鸷;端孛尔回回则在右侧,身材魁梧如铁塔,裸露的臂膀上布满伤疤,双手握拳,散发着强悍的气息。那悉惕擒察儿见我出来,厉声喝道:‘哪来的黄口小儿,也敢管我们北莽的事?再不滚开,连你一起杀!’”
“我没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看向拓跋春隼,沉声道:‘牧民无罪,你强行征召已是不对,如今还要屠族,未免太过残忍。我劝你收手,否则,我今日便要拦一拦你这北莽军神之子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