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儒生见徐凤年不答,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以为他是无话可说,便继续发难,语气也愈发尖锐:“昔年大秦皇帝,坐拥天下全胜之力,尚且受制于匹夫,最终身死国灭。而今我离阳王朝国泰民安,岂能步大秦之后尘?朝廷这些年,处处敬你北凉一丈 —— 粮草、军械从未短缺,可北凉呢?何曾有一事敬过朝廷一尺?你徐凤年今日若是连这点都不敢承认,又有何颜面做北凉世子?”
这番话可谓是诛心之论,瞬间点燃了周围学子的情绪,纷纷指责起北凉 “恃宠而骄”“目无朝廷”。那名儒生见状,更是得寸进尺,往前又走了一步,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徐凤年,你不愿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想必是默认了那些传闻皆是虚假。那我便再问你一问,你可想知道,这些年你在北凉,犯下了多少累累罪行?强抢民女、欺压百姓,桩桩件件,可都有人记着呢!”
这话一出,人群的议论声达到了顶峰,甚至有人开始朝着徐凤年扔烂菜叶、果皮。徐凤年身后的随从见状,当即就要上前阻拦,却被徐凤年抬手拦住了。
没人注意到,此时徐凤年握着北凉刀的手,指节已经泛白,插入青石板的刀刃,已经入地三寸 —— 那是他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这些人只知道听信流言,对北凉的付出视而不见,如今还敢在这里颠倒黑白,污蔑他可以,可他们不能忘了北凉那些战死的将士!
终于,徐凤年缓缓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压过了周围的嘈杂:“我只知道,春秋战乱之中,我爹徐骁麾下的士卒,战死沙场的有三十多万;嘉和年间,征伐北莽,马革裹尸的又有十余万;之后的十年里,守着北凉三州,抵御北莽侵袭,又有八万余人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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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学子,眼神里满是失望:“你们骂我徐凤年无才无德、无品无志,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我想问问你们,这五十多万战死的将士,他们埋骨在何处,你们可曾记得?国子监数万读书人,平日里写尽佳篇歌颂太平,可曾为这五十万为国捐躯的将士,写过一篇祭文?”
这番话如同惊雷,让原本喧闹的御道瞬间安静下来。不少学子都愣住了,他们从未想过这些问题 —— 在他们眼里,北凉将士的牺牲,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是他们应尽的本分。
那名儒生也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强装镇定地反驳:“那五十万人为国捐躯,死得其所,这本就是他们身为军人的职责,与你徐凤年何干?你不过是沾了徐骁的光,才有今日的地位,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
“与我何干?” 徐凤年终于看向那名儒生,眼神冷得像冰,“从今日起,我将为中原大地镇守西北,北凉三州之外,绝不会让北莽的百万铁骑,踏上一寸土地,更不会让他们的一蹄,惊扰到中原的百姓。这,就是与我的关系。”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所有人心中激起了涟漪。有些学子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言行是否妥当。
那名儒生见状,心里一急,还想再说些什么,继续煽动众人。可就在这时,徐凤年忽然动了 —— 他轻轻握住北凉刀的刀柄,缓缓将刀从青石板中拔出。刀身出鞘的瞬间,一股凌厉的刀意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他借着刚才众人的愤懑情绪,将那股情绪转化为自己的刀意,手腕轻轻一扬。
只听 “轰” 的一声巨响,御道中央的青石板,从徐凤年脚下开始,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一直延伸到两百丈外,如同一条巨大的沟壑,将围堵的学子们吓得纷纷后退。
做完这一切,徐凤年没有再看那些学子一眼,而是转身,朝着温华所在的客栈方向走去。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众目睽睽之下,他朝着身后那些刚才还意气风发、此刻却满脸惊愕的国子监学子,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 —— 那是对他们无知与偏见的不屑,也是对他们漠视将士牺牲的回应。
阳光依旧洒在御道上,可刚才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那道两百丈长的裂缝,和一群呆立在原地的学子。徐凤年的身影越走越远,他的脚步比之前更快了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温小二,我来了,这次再也不会让你等太久了。
而御道上,那名刚才发难的儒生,看着徐凤年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脚下的裂缝,脸色苍白,嘴唇嗫嚅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北凉世子,绝不是传闻中那个纨绔子弟,他的身上,藏着北凉的铁血与担当,藏着那些战死将士的期望与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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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
北凉王府议出行,徐骁语重心自定。
离阳大局已分明,陈芝入蜀无旁争。
吾儿赴京莫心惊,纵是作死也安宁。
北莽百万铁骑横,缺我北凉谁能撑?
徐凤年听心放轻,整装启程向太安。
途中忽闻温华影,暗许面圣把酒倾。
谁料御道起纷争,万儒围堵语相逼。
世子淡然诉实情,五十忠魂谁曾忆?
借得众愤养刀意,御道裂出两百丈。
唾向群儒不留情,转身急赴故友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