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然醒,而是被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冻醒的,像是赤身裸体掉进了冰窟窿。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窝棚里那盏长明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只有一点点香头的红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棚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那阴冷的气息却无处不在,紧紧包裹着他。
张老蔫心里一慌,赶紧摸出火折子,想重新点亮长明灯。
可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窝棚外面,有脚步声。
很轻,很慢,像是在泥地上拖沓。
“谁……谁啊?”
张老蔫颤声问道,手里的火折子差点掉地上。
外面没有回应,只有那拖沓的脚步声,围着窝棚,一圈,又一圈。
张老蔫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睡意瞬间全无。
他想起屯长的警告,想起关于乱葬岗和后半夜的种种传说,冷汗唰地一下就湿透了后背。
“是……是五爷吗?您……您老安心上路,别……别吓唬我啊……”
张老蔫带着哭腔,对着棚外喊。
那脚步声停住了。
就停在了窝棚的入口处。
紧接着,那张用来挡门的草席,被一只毫无血色的、干枯的手,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
一张脸,从缝隙里探了进来。
借着一丝微弱的月光和那香头的红光,张老蔫看得分明——那不是五爷!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浮肿青灰的脸,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仁,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带着一种僵硬的、诡异的笑容。
一股浓烈的土腥气和腐臭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窝棚。
那“东西”直勾勾地“看”着张老蔫,然后,用一种像是两块湿木头摩擦的、涩哑难听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谢……谢……你……替……我……”
“守……完……了……”
“我……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