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替……我……守……”
话音落下,那张鬼脸猛地缩了回去,草席落下。
棚外那拖沓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乱葬岗的深处。
张老蔫僵在原地,如同被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
替……替我?守完了?我来替他守?
几秒钟后,他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连滚带爬地冲出窝棚,像疯了一样朝屯子里跑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天,人们在乱葬岗找到了精神已经彻底失常的张老蔫。
他蜷缩在一个废弃的坟坑里,浑身沾满泥土,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他走了……我替他……我守……走不了啦……”
谁靠近他,他就惊恐地尖叫,用手死死刨着身下的泥土,像是要把自己埋进去。
屯长请来了郎中,也偷偷请了神婆来看,都摇头。
郎中说这是失心疯,药石罔效。
神婆看了之后,脸色煞白,只说了一句:“魂被订在那儿了,回不来了。他欠了守夜债,得用自个儿填上。”
张老蔫就这么疯了。
他不再回屯子,就在那片乱葬岗附近游荡。
白天躲在不知名的角落,一到晚上,尤其是后半夜,他就会出现在五爷坟地附近,或者其他无主的荒坟旁,也不靠近,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或者绕着圈子,嘴里依旧念念叨叨,像是在履行某种无尽的“守夜”职责。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皮肤变得青灰,眼神空洞,身上总是散发着和那晚一样的土腥腐臭味。
屯里人远远见了他都绕道走,孩子们更是被严厉告诫,绝不可以靠近乱葬岗,尤其不能看张老蔫的眼睛。
有人说,在起雾的晚上,能看到张老蔫的身边,影影绰绰跟着几个模糊的黑影,和他一样,在坟地间沉默地游荡。
也有人说,他那不是在守夜,是在等,等下一个像他一样,在后半夜睡着的守夜人。
等到那时,他或许就能把这“守夜债”,连同那无尽的寒冷和孤寂,一起“交”出去。
只是,自张老蔫之后,槐树屯乃至周边村子,再也无人敢在守夜时,哪怕打一个盹了。
那盏长明灯,必定被守得死死的,直到东方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