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日军勘探队

**热带病分部第三科**

**第17号临时观测站**

**立入禁止!(立入禁止!)**

中文字体的旁边,是用更大号字体、同样死板刷上去的日文:

**陆军防疫研究所 热帯病部 第三科 第17仮设観测所 関系者以外立入禁止!**

白漆有些剥落,但字迹刺目!那个血红边框的“严禁进入”标志张牙舞爪!

帝国陆军防疫研究所?!东洋人的兵?!

整个洼地空气骤然凝固!如同被投入冰水,又被瞬间点爆!卸岭道汉子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眼中凶光毕露,无声地按住腰间的短刀。石锁下意识地将半昏迷的苏离往自己身后挪了挪。铁牛也忘了腿痛,一双铜铃大眼里血丝密布。陈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东洋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密林最深处?!

罗烈身上的煞气陡然拔高到冰点!他那双猩红的眼如同燃着血,冰冷的视线粘在那块告示牌上,仿佛要把那上面每一个字都剐下来!他缓缓转动头颅,那双野兽般的眸子掠过每一顶阴森森的绿色帐篷。营地里死寂依旧,只有风偶尔刮过帆布顶端的细响,更添诡谲。

空气黏稠得如同水银。

“罗……罗统领……”疤脸校尉喉咙滚动,声音低哑如铁砂摩擦,“这些东洋狗鼻子,怎会摸到这地方?难道是……”他后半句“冲我们来的?”没说出来,但眼神瞟向陈启——更准确地说,瞟向陈启胸前那块隔着破衣烂衫、依然能隐隐察觉其能量波动的残符!

罗烈没说话。他动了。没有半点声响,身影如同一道融入背景的灰影,贴着潮湿冰冷的巨大树根滑向距离他们最近、处于营地最边缘的那顶稍小的帐篷。动作比最警觉的野猫更隐秘无声。

陈启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这瘟神要闯营?但看到罗烈的手势——仅他一人!

疤脸会意,立刻打出手势。几个汉子如同训练精良的猎犬,瞬间以极低的身姿散开在洼地入口处几棵古树后,短刀藏于肘后,眼神鹰隼般锁死营地方向。疤脸自己则紧盯着罗烈消失的方位,手指按在腰刀柄上,像上紧的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雾中,一分一秒地爬。

哗啦——!

一声极其刺耳的金属撕裂划破了凝固的死寂!是从营地深处更中央区域传来的!声音不大,在静得吓人的营地环境里却格外清晰!像是厚重的金属门板被强行扯开!

陈启头皮一炸!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听见身后极细微、像是布包倒地的声响。猛地回头!

只见原本靠在石锁身边、如同昏迷人偶般的杨少白,身体不知何时剧烈地痉挛了一下!他那张灰败的脸上,眼珠在紧闭的眼皮底下剧烈地滚动!背脊中心那块被血污覆盖、一直在幽幽脉动的绿色隆起,骤然间爆发出极短促、极刺眼的墨绿强光!

那强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被狠狠踩了一脚的、濒死毒虫的最后反噬!伴随着绿光闪烁的,是一股无形、冰冷、如同刮骨钢针般的能量冲击波!以杨少白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

噗通!

离他最近的石锁只觉得一股恶寒刺进骨髓,半边身子瞬间麻痹僵冷!不受控制地打了个趔趄,撞在身后一棵大树上才没摔倒!他惊骇欲绝地扶住树干,扭头死死盯住杨少白背上迅速黯淡下去的光斑!刚才那一下,像是有根冰冷的针扎穿了他的魂!

旁边的苏离也发出一声极其低微、似惊似痛的气音!胸前龟甲应激般爆出一点幽蓝,随即更加快速地黯淡下去!

而远处营地深处,金属撕裂声之后,诡异的嗡鸣声低低地响了起来,伴随着某种重型仪器启动的轻微震动。

机会!就在石锁晃动的半秒!就在洼地入口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营地异响和杨少白身上邪光爆闪瞬间吸引的刹那!

一直如同行尸走肉、闭着眼睛剧烈痉挛的杨少白,猛地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短促的喘息!仿佛溺水的人终于吸到一口气!他那双一直空茫失焦的眼睛,在血丝弥漫的眼白中猛地爆开一丝极其细微、却又极其混乱的……属于他本人的、惊惧痛苦与病态亢奋混杂的光芒!这光芒只闪了半秒不到,迅速被更深的混沌掩盖!而他的身体,像是被那瞬间爆发又衰减的光芒强行“弹”开一般,极其诡异地借着自己抽搐的势头,猛地向旁边歪倒!顺着被陈启先前滚落砸开的、长满厚密湿滑苔藓的小土坡边沿——噗通!翻滚了下去!

“——!”石锁脸色骤变,身体还僵着,抓向杨少白后背的手只碰到了冰冷的空气!那动作太像无意识的摔落!

“当心!”陈启下意识低喝,想拽已经晚了!

杨少白的身体蜷缩着滚下了几米高的缓坡苔藓带,撞断了几根软藤,最终“咚”一声闷响,撞在坡下靠近洼地中心位置、一顶位置隐蔽、搭建在两棵巨大歪脖老树根间的深绿色帐篷后壁上!那位置刁钻,被树根和垂下的茂密藤萝挡了个严严实实!

洼地入口一片死寂。疤脸等人都看到杨少白翻滚下去了,但没人敢动。东洋人的营地近在咫尺!

陈启死死盯着杨少白消失的方位,心脏狂跳。他知道,那该死的寄生体……和这片东洋人的营地……绝不是什么巧合!

洼地深处,那顶中央位置的帐篷内再次传出几声压低的日语命令,很快,刺耳的金属声和仪器嗡嗡声似乎减弱了。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重新弥漫在营地上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所有人以为刚才的动静只是虚惊一场、疤脸校尉眼神示意两个手下准备绕下去把杨少白拖回来的那一刻!

“哗啦……”

极其极其细微的,如同硬物刮擦厚帆布的声音,从那顶被杨少白撞上的隐蔽帐篷的后壁阴影里传了出来。

被巨大树根和藤蔓包裹的帐篷角落,光线幽暗如同深海裂谷。杨少白蜷缩的身体一动不动,像一截被丢弃的朽木,半截身体陷在湿滑的苔藓里,沾满了黑绿的污垢。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粘稠。几秒的死寂过后,他那张灰败污浊的脸在粘腻的苔藓里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嘴唇无声地翕张着,像是濒死的鱼徒劳地汲取不存在的氧气。那双布满惊骇血丝的眼球,在低垂的、被黑污和散乱发丝遮挡的眼皮底下,以一种远超常理的频率疯狂滚动!如同两颗被无形丝线扯动的、浸在冰水里的玻璃弹珠!

背脊中心那被血污浸透鼓起的包块,幽绿的光芒微弱闪烁了一下。随即,他那条紧贴着湿冷帆布帐篷壁面的右臂,似乎被一股无形的电流过境,从指尖开始——抖!不是虚弱的颤抖,而是如同被剥皮活抽了筋般的、剧烈而又被极力压制的抽搐!带动着痉挛的五指,如同失控的提线木偶,向着帐篷壁面那厚实粗糙的墨绿色防水帆布摸索过去!

指尖刮过硬糙的帆布纤维,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沙”声。动作怪异而执拗,像是在无意识触摸,又像是在绝望中尝试抓住什么实质的存在。